血珠跳了三下快，一下慢。
云逸尘睁眼的瞬间，右臂剑纹炸出一道血线，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里狠狠抽了一鞭。他没管伤口，抬手就是一记剑指，九曜真经顺着星轨频率轰在最近的魔气藤蔓上。藤蔓“啪”地炸成黑雾，苏瑶月踉跄着后退半步，手腕一软，银针匣差点落地。
“别碰地。”云逸尘声音沙哑，像磨刀石刮过铁皮，“根脉活了。”
话音未落，地面裂开蛛网状缝隙，黑气如藤蛇暴起，直扑四人。慕容雪咬牙撑起四象纹护盾，可那层光膜刚成形就发出“咔”的脆响——裂痕比之前更深，边缘已经开始剥落。
“撑不住了。”她喘了口气，嘴角又溢出黑血，“这破阵根本不是要吸我们，是要把我们都变成养料。”
楚寒躺在地上，心口烙印还在微微起伏，黑纹卡在下巴，一动不动。可云逸尘能感觉到，那股残存的饕餮气息还在脉动，和自己的剑纹隐隐呼应。
他刚要抬脚往核心走，慕容雪突然冲了出去。
没人反应过来。她一脚踩碎地脉凸起的骨节状突起，手掌直接按在血月核心上。四象纹从后颈一路炸到指尖，灵光暴涨，像烧尽最后的灯油。
“封印要血？”她冷笑，“我给！”
“你疯了！”苏瑶月扑过去拉她，却被一股反震之力弹开，手腕一麻，银针脱手飞出。
云逸尘箭步上前，一把扣住她肩膀往回拽。可慕容雪纹丝不动，反而将另一只手也按了上去，整条手臂开始变得透明，灵气如潮水般被核心抽走。
“你以为只有你是钥匙？”她侧头看了云逸尘一眼，眼神亮得吓人，“四象归位，缺一不可。我爹临死前说的，原来是指今天。”
云逸尘瞳孔一缩。
他还记得慕容家老祖的遗言——“四象不全，天地倒悬”。可没人说过，这“全”字，是拿命填的。
“放开！”他一掌劈向她肩井穴，想把她震晕拖回来。
可四象纹突然爆开一圈火环，直接将他震退三步。剑纹崩裂，渗出的血珠还没落地就被吸进了地缝。
“别白费力气了。”慕容雪声音已经开始发虚，“你进过幻境，你知道真相。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是关门的时候。”
苏瑶月爬起来，一眼就看出门道。
太极封印，阴阳相济。慕容雪是四象之火，属阳，可单阳不立，必须有纯阴之血为引，才能激活回流。
她二话不说，抽出最后一根银针，反手割破手腕。
血滴落的瞬间，她低声念了一句祖传的引血咒。月华圣体的气息骤然释放，血液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精准落在核心表面，与慕容雪的血交融。
半幅太极图缓缓成形。
黑气藤蔓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地脉的震动也弱了三成。血月光芒一滞，核心表面浮现出古老的符文锁链，开始一节节闭合。
“快！”苏瑶月抬头，“封印在回流，现在还能断链！”
云逸尘不再犹豫，抬手就要引动九曜真经灌入核心，彻底锁死。
就在这时，地面轰然炸开。
一道黑影从地底冲出，速度快得连残影都没留下。那人一手掐住楚寒脖子，另一手抽出短刃，直接捅进他心口。
鲜血喷出的刹那，云逸尘看清了那张脸。
林玄风。
“还差最后一味血。”林玄风狞笑，手腕一抖，将楚寒的血洒向核心，“纯阳之体，前代剑圣转世——你说，这祭品够不够格？”
血珠落下的瞬间，太极图猛地一颤。
原本缓缓闭合的符文锁链开始倒转，阴阳逆转，阳气暴涨。慕容雪的血被强行抽离，她整个人像是被抽空，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不好！”苏瑶月想扑过去，却被一股巨力拉扯，差点扑进核心。
云逸尘一剑斩出，剑气直取核心连接点。可那股力量像是早有防备，逆转之力反冲而来，直接将他震飞。剑纹崩裂数寸，右臂鲜血淋漓。
“云逸尘！”苏瑶月嘶喊，伸手想抓他。
他反手扣住她手腕，死死按在地上。“别动！吸力在增强！”
可已经晚了。
核心猛然一缩，随即爆发出恐怖吸力。空间像是被撕开一道口子，幽蓝光芒从裂缝中渗出。
慕容雪被第一股气流卷起，她想挣扎，可身体已经半透明，灵力被抽得一干二净。她最后看了云逸尘一眼，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别回头”。
紧接着，楚寒的身体也被吸了进去，心口的血还在流，可人已经没了气息。
苏瑶月死死抱住云逸尘的腰，指甲抠进他衣服里。“我不走！我不走！”
“你必须留着。”云逸尘咬牙，想把她甩开，“你是月华体，你是最后的锚！”
“那你也不能去！”她哭着喊，“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要带我去看雪！”
云逸尘没说话。
他抬起左手，指尖在她眉心轻轻一点。
一道微弱的剑纹烙印浮现，随即隐去。
“如果我回不来……记得北斗第七星的位置。”
话音未落，吸力骤然增强。
苏瑶月的手指一根根松开，眼泪砸在他衣领上，瞬间被气流卷走。他最后看到的，是她仰头望着自己，嘴唇颤抖，却发不出声音。
下一瞬，他被狠狠拽入裂缝。
空间闭合的刹那，血月颜色突变，由暗红转为幽蓝，像是换了颗心脏。
——
苏瑶月跪在原地，四周死寂。
护盾没了，银针断了，楚寒、慕容雪、云逸尘，全都被吞了进去。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还在发抖，掌心残留着云逸尘的体温。
她慢慢抬起手，用染血的指尖在空中画了一道。
北斗第七星的位置。
三短一长。
她记得。
可她更记得，云逸尘最后那一下轻点。
不是告别。
是留了东西在她体内。
她缓缓闭眼，月华圣体的气息再度浮现，可这一次，她察觉到一丝异样——心口深处，有一缕极细的剑意，正随着她的呼吸，一吞一吐。
像在等什么。
她猛地睁眼。
远处，血月核心的幽蓝光芒忽然闪了一下。
不是跳动。
是眨了一下。
就像……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