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二十亿的资金如同狂暴的巨兽,被强行塞进了陈家的账户,那惊人的数字背后,是灼人的烫手山芋。陈默深知,在秩序尚存的末世前,如此庞大的、来源经不起深究的资金,若不尽快“洗白”,融入合法的经济循环,必将引来灭顶之灾。风暴的序幕,已由“鑫利宝”的崩盘和那篇语焉不详的调查报道拉开。
“资金的洗白”,成了压倒一切的首要任务。陈家大宅的书房,再次变成了硝烟弥漫的指挥中心,只是这次的战场,转移到了全球贸易与金融规则的灰色地带。
陈建国成为了这场战役的前线总指挥。他面前摊开着世界地图和密密麻麻的贸易文件,加密电话几乎从未离手。
“南美的谷物和牛肉,中东的原油远期合约,东南亚的橡胶和稀有木材,非洲的矿石……”他对着电话另一头的团队快速下达指令,“不要怕量大,我们要的就是规模!用我们在开曼和维京群岛的贸易公司名义下单,预付比例提高到50%,甚至80%!让资金以‘预付款’和‘货款’的名义,堂而皇之地流出去!”
“董事长,这样我们的贸易成本会高出市场价很多,而且有些商品我们根本不需要……”电话那头传来迟疑的声音。
“照做!”陈建国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成本不是问题,我们需要的是合规的、庞大的资金流出记录!货物到了指定港口仓库,自然有‘下家’接手,亏的钱,就当是洗钱的‘手续费’!”
这就是所谓的“虚假贸易”,通过制造看似真实、实则闭环的跨国贸易流水,将灰色资金伪装成合法的贸易利润或资本金。那些高价采购的粮食、能源、原材料,会进入陈家在海外租用的仓库,然后通过复杂的关联交易,以“亏损”或“平价”的方式转手给其他空壳公司,完成资金形态的转换。损失的是真金白银,换来的是资金的“清白”履利。
与此同时,陈雪在虚拟世界构筑着另一道防线。她利用黑客技术和对金融监管规则的深刻理解,开始有选择地“修补”资金流入的记录。
“我们需要为每一笔大额资金的流入,找到‘合理’的解释。”陈雪对陈浩解释道,双手在键盘上飞舞,“比如,这笔来自‘阿尔卑斯信托’的五千万美元,可以‘伪装’成某家海外基金对我们‘星河纪元度假村’项目的b轮投资。我需要你帮我伪造一份像模像样的投资意向书和尽职调查报告,嵌入到几家小型财经媒体的过往网络快讯中,形成‘证据链’。”
“没问题!保证做得跟真的一样!”陈浩立刻行动起来,利用数据抓取和网页篡改技术,开始在互联网的角落“创造”历史。
这还远远不够。陈默深知,真正高级的洗钱,是让资金参与到能够产生“合法”现金流的实体产业中。
“启动‘星河纪元’的二期宣传。”陈默对负责此事的项目经理下达指令,“规模搞大,邀请一些二三线的媒体和网络红人,制造声势。同时,接触几家有国资背景的建筑和材料供应商,用远超市场价的价格签订一些无关紧要的附属工程合同,或者大批量采购建材。让钱,通过这些‘白道’的公司,再流转回来。”
这是一种更为隐蔽的方式,将资金注入到实体项目(哪怕是幌子)中,通过与“干净”的国企或大型民企发生业务往来,借助对方清白的背景,为自己的资金镀上一层保护色。付出的代价是高昂的成本,但换来的,是资金溯源难度的指数级增加。
整个洗钱过程,如同一场宏大而精细的沙盘推演,涉及到了离岸金融、国际贸易、实体投资、媒体操纵等多个领域。陈建国负责宏观调度和现实世界的合同壁垒;陈雪和陈浩负责虚拟世界的痕迹伪造和路径隐匿;陈默则统筹全局,把握节奏,并在关键时刻利用前世记忆,规避一些可能存在的监管雷区。
压力巨大。每一天,都有海量的资金流出流入,无数的合同需要签署,无数的环节需要衔接。陈建国鬓角的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多,陈雪和陈浩几乎坐在了电脑前,靠着浓咖啡和营养剂维持精力。
期间,并非一帆风顺。
一次,一家位于欧洲的中间银行对一笔三亿美元的“矿石货款”提出了质疑,要求提供详细的矿产来源证明和品质报告。陈雪当机立断,启动备用方案,将该笔资金原路退回,并迅速切断了与那家银行的所有关联,牺牲了部分洗钱效率,保全了整体安全。
还有一次,国内某监管机构似乎注意到了“星河纪元”项目异常的资金流入,派出了初步的问询小组。陈建国亲自出面,凭借着准备好的、完美无瑕的“投资协议”和“项目规划”,以及暗中通过特殊渠道递上去的“诚意”,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这次审查。
每一次风波,都让陈家人的心提到嗓子眼,也让他们洗钱的手段变得更加老练和隐蔽。
就在洗钱行动进行到最白热化的阶段,陈锋带来了一个消息。
“山里那伙人,昨晚试图摸进我们的施工禁区。”陈锋语气冰冷,带着杀意,“触发了我们新布设的震动传感器和隐蔽摄像头。按照你的指示,没有打草惊蛇,只是用强光警告和远程声波驱离了。但他们留下了一个包裹。”
陈锋将一个用防水布包裹的、巴掌大小的东西放在桌上。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部老式的、无法追踪的民用对讲机,还有一张更简短的纸条,上面只有一个频率代码和时间:明晚八点。
挑衅升级了。
对方不再满足于远距离窥伺和留言,试图建立直接联系。
陈默看着那部对讲机,眼神幽深。
“看来,光是警告不够了。”他轻声说道,语气平静,却让房间内的温度仿佛下降了几度。“他们把我们当成了可以谈判、可以勒索的肥羊。”
他拿起对讲机,在手里掂了掂。
“哥,准备一下。明晚八点,我去会会他们。”陈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是时候,让这些藏在暗处的虫子知道,觊觎不该碰的东西,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了。”
资金的洗白在紧张进行,现实的獠牙也已逼近。陈默知道,他必须双线作战,一边在规则的边缘舞蹈,清洗着庞大的资本;一边则要挥舞利刃,清除掉通往“方舟”之路上的所有障碍。
黑暗中的较量,从未停止。而末世临近的压抑感,随着资金洗白进程的推进和山中毒蛇的蠢蠢欲动,变得愈发沉重,几乎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