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里，气氛压抑得像一座坟墓。
林枫躺在理疗床上，队医正在为他进行紧急的冰敷和固定。他的左臂，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只有一阵阵钻心的剧痛，在不断地提醒着他，这次的伤，有多么的严重。
墙上的电视里，正在播放着下半场比赛的画面。
失去了林枫的骑士队，就像一艘失去了船长的航船，在芝加哥的红色风暴中，彻底迷失了方向。他们的进攻，杂乱无章；他们的防守，漏洞百出。
群龙无首。
斗志全无。
分差，在一点一点地，被无情地拉开。
十五分……二十分……
乔治·卡尔站在场边，面如死灰。他知道，大势已去。这轮系列赛，从林枫倒下的那一刻起，其实，就已经结束了。
年轻的球员们，在场上，如同行尸走肉。他们看着不断跳动的计分板，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绝望。他们习惯了，在困难的时候，把球交给林枫；他们习惯了，在落后的时候，等待林枫，用一个又一个不讲理的三分球，来拯救球队。
但现在，他们的神，倒下了。
谁，还能来拯救他们？
更衣室里，林枫，看着电视屏幕上，队友们那一张张写满了沮丧的脸，他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不能倒下。
至少，现在不能。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对正在为他检查的队医说：“医生，告诉我，最真实的情况。我的骨头，断了吗？”
队医，看着这个年轻人那异常冷静的眼神，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骨头，应该没事。但是，从初步的触诊来看，你的肩锁关节，可能出现了严重的错位，周围的韧带和肌肉，也有撕裂的迹象。这……”
“也就是说，只是软组织损伤，对吗？”林枫，打断了他的话。
队医愣住了，他没想到，一个运动员，竟然会懂得这些专业的医学术语。他点了点头：“理论上，是这样。但是，这种伤，同样非常严重，需要立刻进行核磁共振检查，才能最终确诊。”
林枫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芒。
只要骨头没事，只要不是毁灭性的结构损伤，那就，还有希望！
他想起了，前世，那些伟大的球员们。科比的跟腱断裂，乔丹的食物中毒，皮尔斯的王者归来……
真正的战士，从不是，被伤病所打倒的。
他，林枫，也一样！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队医大惊失色，立刻按住了他：“林！你疯了吗？你不能动！你的肩膀需要绝对的固定和休息！”
“让我起来！”
林枫的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看着队医，一字一顿地说：“相信我，我比你，更了解我自己的身体。现在给我打一针封闭，然后，用最紧的方式，把我的肩膀，固定住。”
封闭！
听到这个词，队医的脸色，彻底变了。
封闭针，是一种含有局部麻醉药和少量激素的混合注射液。它，可以暂时地，消除疼痛，让运动员，在受伤的情况下，强行比赛。但它的副作用，也是巨大的。它会麻痹神经，让运动员，失去对伤处的感知，极易造成二次损伤。而且，激素对身体，也有着不可逆的伤害。
这，是在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做一场豪赌！
“不！绝对不行！我不能这么做！这是在毁了你！”队医，断然拒绝。
“我的身体我能负责！”林枫的眼神，变得冰冷。
就在这时，更衣室的门，被推开了。
乔治·卡尔，走了进来。他看着床上那个，眼神中，燃烧着疯狂火焰的弟子，他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教练……”队医，求助般地，看向了卡尔。
卡尔，沉默了。他，走到了林枫的床边，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用一种嘶哑的声音问：“林，你，确定吗？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林枫，也看着自己的恩师，他笑了。那笑容里，有决绝，有疯狂，也有一丝，让卡尔心碎的，坦然。
“教练，你知道吗？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我，站在总决赛的舞台上，为克利夫兰，拿下了那座，奥布莱恩杯。”
“但如果，今天，我躺在这里，那，它就，永远都只是一个梦了。”
卡尔的眼眶，红了。
他，站起身，背对着林枫，沉默了良久。
然后，他，对队医说：“给他打。用最好的药，然后，用最专业的手法，固定住他的肩膀。”
队医，震惊地，看着卡尔。
卡尔，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颤抖的声音说：“出了任何事，我，来负责。”
……
下半场的比赛，已经开始了。
联合中心球馆，巨大的嘘声和欢呼声，交织在一起。公牛队，在乔丹的带领下，继续，扩大着领先优势。
骑士队的球员们，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
就在克利夫兰的球迷们，已经陷入绝望，准备关闭电视时。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了球员通道的入口。
他，穿着那身熟悉的，红金色的23号球衣。
他的左肩，被厚厚的绷带和固定器，包裹得像一个粽子，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吊在胸前。
他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但他的眼神，却像两团，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焰！
是他！
是林枫！
他，竟然，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
整个联合中心球馆，在这一刻，鸦雀无声。
所有的人，无论是公牛队的球迷，还是骑士队的球员，无论是场上的乔丹，还是场下的记者，都用一种，见了鬼一样的眼神，看着那个，缓缓走向替补席的身影。
疯子！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林枫，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目光。他径直，走到了乔治·卡尔的面前。
他用一种嘶哑的、但却充满了力量的声音说：“教练，让我上场。”
卡尔看着他，他想拒绝，他想把他，按回到板凳上。
但当他，看到林枫眼中，那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时，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
他点了点头。
林枫，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训练服。他走向了技术台。
他要重新，踏上这片，他用生命，去热爱的战场。
在他踏上球场前，他，对卡尔，说了一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动容的话。
“我左手是废了。”
“但是，教练，你忘了吗？”
“我还有一只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