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扇破碎的木门被缓缓关上,屋内最后的一丝光亮也被隔绝。
昏暗的光线下,何雨水那纤弱的身影,仿佛被无限拉长,化作一尊从地狱深处走出的、执掌生杀大权的魔神,无声地笼罩着这间屋子里仅存的三个活物。
奶奶被拖走时那杀猪般的凄厉惨嚎,还回荡在耳边。
小当和槐花,这两个年幼的女孩,早已被眼前这超出理解范围的恐怖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她们像两只被抛弃在暴风雨中的雏鸟,紧紧地抱在一起,身体抖如筛糠。
她们甚至不敢哭出声,只能死死地咬着嘴唇,任由恐惧的泪水无声地滑落,用一种看待洪荒巨兽般的、极致惊恐的眼神,望着那个缓缓向她们走来的身影。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们脆弱的心尖上。
“嗒……嗒……嗒……”
清脆的脚步声,在这死寂的、弥漫着骚臭味的屋子里,成为了催命的音符。
最终,何雨水在她们面前停了下来。
她微微垂眸,俯瞰着这两个在恐惧中瑟瑟发抖的生命,那张清秀绝伦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怜悯,没有同情,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她就像一个最高明的匠人,在审视着两件即将被处理掉的、有瑕疵的作品。
姐姐小当,毕竟年长几岁,心智也更成熟一些。
在极致的恐惧压迫下,她反而迸发出了一丝求生的本能。
她猛地松开妹妹,用那双还在剧烈颤抖的膝盖,跪在了冰冷的、沾染着尿骚的地上。
“砰!砰!砰!”
她学着刚才贾张氏的样子,拼命地向何雨水磕头,那瘦弱的额头与坚硬的地面碰撞,发出令人心酸的闷响。
“雨水……阿姨……雨水阿姨!”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嘶哑而卑微,“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妈妈做的事情,真的跟我们没有关系啊!我们还小,我们不想死……求求你了!”
妹妹槐花见状,也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跟着跪了下来,一边哭一边磕头,嘴里只会含糊不清地重复着:“阿姨……饶了我们……饶了我们……”
两个瘦弱的女孩,跪在一个比她们大不了几岁的少女面前,磕头如捣蒜,哭得撕心裂肺。
这本该是一副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之人都为之动容的画面。
然而,何雨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那双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眸子里,依旧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神明般的冷漠。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
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剧毒的冰锥,一字一句地,扎进了两个女孩的心里。
“你们的母亲,想让我哥断子绝孙。”
“她还想让我唯一的嫂子,身败名裂,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唾骂和羞辱里。”
“她想毁掉我们何家……所有的希望。”
何雨水缓缓蹲下身,伸出那只白皙、纤细,却刚刚宣判了贾张氏命运的手,轻轻捏住了小当那沾满泪水和灰尘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你说,这笔账,总要有人还,对不对?”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恶魔低语般的诱导。
小当在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眸子注视下,浑身一僵,连哭泣都忘记了。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这双眼睛吸了进去,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何雨水松开手,缓缓站起身。
她没有再看地上的两个女孩一眼,仿佛她们的命运,已经尘埃落定。
她再次拿出了那部对讲机。
这一次,她联通的是“山鸡”的专线。
“是我。”她的声音,比刚才宣判贾张氏时,更加简洁,也更加冰冷,“贾家,还有两个女孩。”
电话那头的山鸡,似乎沉默了一下。
他显然也已经知道了贾家发生的事情。
处置一个作恶多端的老虔婆,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但对两个年幼的孩子下手……
然而,他只是沉默了片刻,便用那沉稳如磐石的声音回道:“执刀人,请下令。”
何雨水的命令,通过冰冷的听筒,清晰地传了过来。
那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地狱的冰河中捞出来的,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送进山里。”
“找西南边陲,最穷、最偏僻、最野蛮的寨子。”
“找两个四十岁以上、打了一辈子光棍、脾气最暴虐的老光棍。”
“一人一个。”
“让她们,给那些老光棍儿……暖被窝,解闷儿。”
这番话,就像一道道来自九幽地府的酷烈刑罚,狠狠地劈在了小当和槐花的身上!
她们虽然年幼,但“老光棍”、“暖被窝”这些词汇,在四合院这种鱼龙混杂的环境里,她们听得懂!
她们瞬间就明白了,这番话背后所代表的,是一种比死亡还要凄惨、还要绝望一万倍的命运!
“不……不要……”
小当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如同小兽悲鸣般的哀嚎。
她的眼前一黑,那根紧绷到了极致的神经,彻底断裂。
她双眼翻白,竟是当场活活吓晕了过去,瘦小的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妹妹槐花,更是连声音都没能发出,便追随姐姐一起,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电话那头的山鸡,在听到这道命令时,那只握着听筒的手,都下意识地捏紧了。
他跟随那位夫人见过尸山血海,自认心硬如铁,可此刻,听到这道针对两个孩子的、堪称恶毒至极的命令,依旧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位年轻的执刀人……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但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只是用更加沉稳,也更加敬畏的声音,答道:“属下……遵命。”
挂断电话,何雨水将电话重新放回口袋。
不到十分钟,一个穿着朴素的灰色工装、身材中等、看起来就像个普通车夫的中年男人,沉默地推开了那扇破碎的房门,走了进来。
他是“暗棋”中的一员。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何雨水,微微躬了躬身。
然后,他便走到屋角,弯下腰,一手一个,像抱两捆柴火一样,将两个早已不省人事的女孩,轻松地抱了起来。
他转身,沉默地,走出了这间屋子,走出了四合院,很快便消失在了胡同深处那茫茫的人海之中。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贾小当,贾槐花。
只有在遥远的、无人知晓的深山老林里,多了两个被锁在牛棚里、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连名字都没有的泄欲工具。
偌大的贾家,转瞬之间,便只剩下一片狼藉,和那股永远也散不去的、混杂着骚臭与绝望的气息。
何雨水静静地站在这片废墟中央。
她的目光,缓缓地,移向了屋子里最后一个活物。
那个从始至终,都缩在最阴暗的角落里,一言不发,但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却燃烧着滔天怨毒与仇恨火焰的……
棒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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