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山南山北收了第二茬粮食,这一次的产量比初夏那一波高了不少。
山北的花将军已经带人种下了两批树苗,六皇子把郑青书打发过去守着南诏边境之城,带着谢成峰继续种树。
花将军火速赶往山南,而此时,百泽王的第二封建交信也送到了白鹿城。
六皇子磨刀霍霍向百泽,千里之外的京城,吴尚书府内发生了一件大事。
吴尚书的嫡长孙媳死了,留下两个年幼的女儿。
这对吴家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嫡长孙媳是未来的宗妇,又是名门闺秀,这一去,整个吴家都丧气起来。
吴大爷失去了结发妻子,非常伤心,抱着女儿一起哭。
吴尚书心疼大孙子,这是他最喜欢的孙子,儿子是没办法出息了,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个大孙子身上。
满心想好好培养,没想到大孙子青年丧妻。
吴家给吴大奶奶举办了非常体面的丧礼,吴尚书开始琢磨给大孙子再看个好续弦的事情。
可不管怎么看吴尚书都不满意,家世相当的,谁家好姑娘愿意来当续弦啊。
家世差一些的人家倒是愿意把姑娘嫁过来,可是吴尚书看不上。
最终,他的目光盯向了皇宫。
他心里觉得,只有天下最尊贵的千金才能配得上他孙子。
他要牢牢与皇家绑定在一起,只有皇家才是百年屹立不倒的家族。
可惜,有个绊脚石,还是公主的心头宝。
吴尚书看向皇宫的方向,他与瑞王已经是不死不休。
南诏和朝廷将来早晚有一场硬仗,若是朝廷赢了还好,若是南诏赢,他吴家死无葬身之地。
要说皇家这些人中,如今瑞王还在意谁,只有太上皇和安平长公主。
而这父女两个同时宝贝着同一个人——董驸马。
吴尚书眼里的阴沉比外头的天还要阴。
如果将来瑞王赢了朝廷,有这父女二人作保,吴家肯定能留下一丝血脉。
如果朝廷能一直稳稳地压着南诏,吴家有公主,至少能保孙子和重孙子两代富贵。
之前吴尚书还觉得孙媳妇死了太可惜,现在忽然觉得天助我也。
只要他能找到董驸马的破绽,孙子何愁没有机会。
别看安平长公主把他夫人和他老娘逼的下跪,他毫不在意,他只在意公主的政治价值。
吴尚书在心里飞快地思考问题,他是刑部尚书,夏元帝以前那些暗卫他知道一些。
听说那些暗卫以前在王德忠手里,王德忠一死,这个暗卫营自然解散。
也不知陛下接手了多少,说不定有些暗卫永远成了暗卫,再也不会露出水面。
毕竟做暗卫见不得光,不如趁此机会洗白,从此光明正大过日子。
以前他没有过跟皇家结亲的需求,现在大孙子打光棍,吴尚书的心火热起来。
凭他手里的权力,他想打探消息并不难。以前是不敢,那时候他敢越界,老皇帝真敢杀他。
吴尚书继续沉思,董驸马出身尚可,当差能力一等一的好,平日里为人处世圆滑老道,要说明显的缺点,还真没有。
不过……
吴尚书在心里想起一件事情,别的家族若是出了个状元,那真是阖族同庆,而董驸马中状元,只有谢家和瑞王府这两门亲来送礼。
董家族人呢?
为何无一人上京?
难道都死绝了?
总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吧!
这里头肯定有问题!
“不要急,慢慢来,总会有方法的,不要打草惊蛇。”吴尚书在心里劝慰自己。
没过多久,吴尚书的贴身随从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太爷,奴才命人去了一趟松江府,查到董家早些年到处搬家,早就不和族中人联系。在松江府时,只有董家兄弟两个,家中无一长辈。”
吴尚书皱眉:“董驸马考科举,中间有些环节避不开族人。”
随从低声道:“小人仔细问过两个以前董驸马的同科,都说董家大郎虽然读书一般,但对人情往来较为精通。
董驸马科举的事情都是他这个做兄长的一手操办,小人又去查看过科举中的一些作保文书之类的东西,整个过程堪称完美,毫无破绽。”
吴尚书冷哼一声:“继续查,查他们搬家之前的地方。一个状元郎,就算他不和族人联系,一旦族人知道他考上状元,早就贴上来了。
你让人去那边放出消息,就说董驸马要寻找族人,把谢侯早年的身份散布出去,说不定董家一些老人还记得呢。”
“小人遵命。”
“记住了,不要打草惊蛇。”
就在吴尚书盯上董聿修的时候,南诏的奏折终于到了京城,奏折经过通政使司进入内阁,最后到了夏惠帝的案头。
夏惠帝把奏折翻完就明白叔叔的意思,我打南诏和山南是先帝的意思,你小子少给我扣乱臣贼子的帽子!
夏惠帝看完后将奏折还给内阁传阅,几位老臣没发表什么意见。
事成定局,这时候给瑞王扣帽子也无任何意义,反倒让夏惠帝之前帮忙的话变成出尔反尔,至少他目前没称帝。
众人都觉得瑞王这封信无甚意义,最大的作用就是出气。
大伙儿怕小皇帝生气,立刻把这事儿丢开手。
确切地说,除了吴尚书,其余几人都没在意。
除了吴尚书,董聿修也很在意。凡是南诏送来的任何东西,他都会在意。
董驸马交朋友的本事一流,各个衙门都有他的狐朋狗友。
别小看狐朋狗友,正经大忙可能帮不上,打听消息的本事都是一流的。
董驸马平日里没少请大家吃酒,送大家书画、太上皇养的花,为人又和善,乐善好施,仗义疏财,这样的朋友谁不喜欢呢。
他悄悄打听了南诏此次上的奏折内容。
这份奏折也不是什么秘密,反正不牵扯军国大事,就是瑞王扯嘴皮子,陛下都没在意,很多大人们都看过。
通政使司的朋友悄悄将内容告诉了他。
果然,当董聿修听到那句“南诏王所有后代已伏诛”时,心里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