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都给我精神点,你们几个堵住南楼梯口,你们堵北楼梯口,绝对绝对不能让姓杨的跑了,我们一抓到人,李主任立即组织召开全厂大会”
“放心吧,李队长,咱们可不是刘海中那种草包!”
“什么刘海中、刘海中,你怎么话都不会说?”许大茂眼神不善地盯着那人。
拍马屁拍到马屁股上,纠察队队员立马低头认错,厕所里的刘海中心中出现少许波动,眼眶都有些湿润了,大茂还是有点念旧的。
不料许大茂脸色一变,毫不客气拍了他的头一下,“要叫刘所长,知不知道?”
刚刚还低头的队员猛地抬起头,一脸惊喜地看着许大茂,他还以为自己说错话,要被踢出核心队伍了呢。
见许大茂脸上的笑意,他一叠声保证道,“下次见到刘海中,我一定大声喊他刘所长,还让其他兄弟一起喊!”
“唉!这才对嘛!”许大茂满意的点点头,带着人快速离去。
厕所里的刘海中胸口剧烈起伏,就算有土黄色口罩遮挡,依然能看到高高鼓起一大块,显然是被气到了。
“许大茂!狗日的许大茂!你真是欺人太甚!我一定不会让你得逞的!!”
刘海中丢下扫把,气呼呼跑出厕所,左右看了看,连忙向卫生所跑去。
此时的杨书记还没预感到有大事发生,杜钟回来的消息,他是第一个知道的,他正准备下了班组个局,让杜钟聊聊去南方的见闻,然后让他知道一下这段时间的风头。
走廊突然传来咋咋呼呼的声音,打断了杨书记的思路,他放下钢笔,大门被人砰的一声粗暴推开。
“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吗?”
看着一大群穿着蓝色工服的工人涌进来,杨书记第一时间想到是不是车间出了什么事。
没想到,这群人看着一脸关心的杨书记,却各个面露喜色,连忙通知姗姗来迟的许大茂。
“许大茂?你怎么来了?”
杨书记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站起来,眼神看向门口,心却不断下沉,许大茂这人可是个标准的小人,心思肮脏得很。
“我怎么来了?”许大茂微微一笑,上前几步看向杨书记的办公桌。
“哟!还在考虑工人兄弟的食物采购呢?我们在墙上贴了你这么多批判性文章,感情你一个都没注意啊?”
“原来是你们贴的,我还以为是哪个学前班的小屁孩呢”杨书记嗤笑一声,“不得不说,你们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功夫还是差了点”
许大茂脸色难看,墙上贴的文章,可是他这个宣传科科长,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现在被一口否决,让他十分难堪。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心态,脸上重新挂上笑容,一脸阴森的表情,“既然你说我们颠倒黑白,那就麻烦你到公审大会上说清楚吧!”
杨书记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终于知道李怀德的阴损招式是什么了。
只要他上了台,主动承认错误,那就是主动放弃现在的权利,不仅要被万人唾弃,承受精神还有肉体的双重打击,很有可能还会被李怀德秘密清算,这样他才能高枕无忧!
至于如何主动开口承认错误,杨书记不用想都知道,一顿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
“怎么?请不动你杨书记吗?”
许大茂声音抑扬顿挫,充满浓郁的欠揍感,让人手痒痒。
杨书记脑中急忙思索脱身之法,身后的窗户是不行的,三楼呢,掉下去就死定了,这反而坐实自己的罪名。
门口也不行,现在起码围了十几号人,他没有信心冲出去,那么打电话求救还来得及吗?
“嗵!”
一名体型壮硕的工人,收到许大茂眼神指示,上前一拳打在杨书记的肚子上,他的思路瞬间被打断,整个人弓成大虾一般,话都说不出来。
不等他缓过来,两名壮汉来到他左右,一左一右挟持住他,将他拎着出了办公室。
杨书记缓过来一点,刚抬起头准备开口,许大茂立即让人再次殴打,又是两拳过去,杨书记疼得眼泪水都出来了,他的心情越发焦急。
没一会就来到锣鼓喧天的全厂大会现场,和以前的红旗招展不同,现在的大会现场充满阴间气息。
一路上走过来,墙上全是一张又一张,关于杨书记的批判性文章,他看完心里非常难受,这都是无稽之谈,根本经不起推敲。
《揭开杨书记腐化堕落的资产阶级生活!》
《反对奖金挂帅,破除物质刺激!》
《打倒专家治厂,工人要当家做主!》
《揭露杨书记浪费国家资产的罪行!》
《杨书记是彻头彻尾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警惕阶级利己主义分子杨书记!》
看着这一个个荒谬的批评性文章,杨书记悲痛的摇摇头,肚子上的痛苦,抵不上心中的万一。
自己勤勤恳恳,在书记这个位置默默耕耘这么多年,轧钢厂怎么出了这么多牛鬼蛇神?难道自己的工作真的这么失败吗?
就在他深深陷入自我怀疑时,许大茂已经带他上了高台,来参加大会的工人规模,比以前缩水十倍不止,但依然有黑压压一片。
往日怎么看怎么顺眼的裹着红布的话筒,现在怎么看怎么恶心,杨书记拒绝开口。
许大茂拉开话筒,在杨书记耳边低语,将狗腿子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最后再叫你一声杨书记,有什么悔过的话,现在可以说了,要是把李主任等烦了,你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杨书记闻言,扭头看向旁边笑呵呵坐着的李怀德,他看见杨书记看过来,露出一个胜利者的笑容,还对着话筒点了点,显然想让他早点上路。
“打倒杨书记!”
“杨书记滚下台!”
看着下面一浪高过一浪的呐喊,还有各种各样的小旗子,杨书记感叹李怀德做事滴水不漏,能组织几百上千人过来,还准备这么多物料,他硬是一点风都没收到,自己输得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