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省城边缘一栋不起眼的废旧仓库被临时改造成了高度警戒的安全屋。秦风和他的核心队员轮班看守着“清道夫”和“灰鼬”小组的成员，审讯仍在持续，力求挖掘出更深层的信息。李锐则在隔壁房间，对着满墙的电子设备和跳动着数据流的屏幕，试图追踪那条加密指令的最终源头，以及袁家可能存在的其他秘密通讯渠道。
“清道夫”被单独关押在一个狭小的房间内，精神已接近崩溃。连续的审讯和心理攻势，加上与外界隔绝的恐惧，让他坚固的心理防线出现了裂痕。秦风没有用刑，只是不断地向他展示着确凿的证据链片段——资金流水、通讯记录、同伙的口供交叉验证，以及那条指向“Y”的致命指令。
“‘Y’是谁？袁斌？还是袁家更上面的人？”秦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你以为你扛着不说，是在保护他们？你错了，你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推。袁家现在自身难保，第一个想灭口的就是你们这些知道太多的人。想想看，为什么指令里只说‘不惜代价’，却没给你们留任何失手后的退路？”
“清道夫”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秦风的话如同冰冷的锥子，刺破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与此同时，李锐那边取得了关键进展。通过复杂的算法和网络渗透，他成功追踪到那条指令在多次跳转前，最初发出的物理位置，锁定在京城西山附近的一片高档别墅区。那里，正是袁家老爷子一处不常对外公开的休养住所。
“头儿，有八成把握，指令源头就在袁家老宅！”李锐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通过内部通讯传给秦风，“虽然还无法直接破解身份认证，但这个地理位置，加上‘Y’的代号，几乎可以肯定是袁老爷子亲自下的指令！”
秦风眼中精光爆射。这意味着，针对林峰的刺杀，得到了袁家最高层的直接授意！这条证据的价值，远超袁斌这个执行者！
“立刻固定所有电子证据，形成完整的溯源报告！”秦风下令，“另外，加大审讯力度，重点突破‘清道夫’，让他亲口指认这条指令的意义和来源！”
京城，袁斌在得到其“三叔”的指示后，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立刻行动起来。他不敢再动用自己麾下明显的力量，而是通过一个隐蔽的白手套，联系上了一个在学术圈内有些名气、但品行有亏、且欠下巨额赌债的材料学“专家”，冯教授。
在一家私人俱乐部的密室内，袁斌的开场白直截了当：“冯教授，听说你最近手头有点紧？”
冯教授年约五十，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他搓着手，干笑道：“袁总消息灵通，确实……确实遇到点小困难。”
“困难都是暂时的。”袁斌将一个厚厚的信封推了过去，“这里是一点心意，帮你应应急。后面，还有一笔更大的，足够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就看冯教授愿不愿意帮个小忙了。”
冯教授看着那信封的厚度，眼睛顿时亮了，但随即又警惕起来：“袁总……您要我帮什么忙？违法乱纪的事情我可不敢……”
“放心，绝对是你的专业范畴。”袁斌身体前倾，压低声音，“我听说，七〇三所那个‘玄鸟’项目，核心传动部件用的是一种新型特种合金，高温耐受性和疲劳强度数据好得惊人？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比如，数据造假？或者，材料本身存在某种尚未发现的、致命的缺陷，只是在特定测试条件下被掩盖了？”
冯教授愣住了，他瞬间明白了袁斌的意思。这是要他凭空捏造，或者“发现”所谓的技术漏洞，从专业角度否定“玄鸟”项目的根基。
“这……这……”冯教授额头冒汗，“‘玄鸟’的项目数据是经过严格验证的，许薇那个人我也知道，技术上极其较真，造假的可能性不大……至于缺陷，没有实证，我不能胡说啊……”
“实证？”袁斌冷笑一声，“实验室里的东西，真真假假，谁说得清？也许只是某个热处理环节的微小偏差？或者原材料里混入了未知杂质？冯教授，你是专家，‘发现’问题的角度和方法，应该很多吧？一份‘权威’的、质疑其材料稳定性的内参报告，或者在某些关键评审会上提出‘合理’的担忧……这就够了。”
他又推过去一张支票，上面的数字让冯教授呼吸都急促起来。
“事成之后，还有双倍。而且，我可以安排你和你家人立刻出国，远离这是非之地。”袁斌抛出了最后的诱惑。
冯教授看着支票，眼神剧烈挣扎。良知、学术声誉与巨大的金钱诱惑、摆脱债务困境的渴望在他内心疯狂交战。最终，对金钱和逃离的渴望压倒了一切。他颤抖着手，收起了信封和支票，声音干涩：“我……我需要时间准备材料，需要更详细了解他们公开的数据……”
“没问题，资料我会让人提供给你。记住，要快，要‘专业’！”袁斌脸上露出了计谋得逞的阴笑。
第二天上午，林峰在办公室听取了秦风关于指令溯源和“清道夫”心理防线即将崩溃的汇报。
“干得漂亮！”林峰赞许道，“继续施加压力，务必拿到‘清道夫’对指令来源的明确指认。同时，所有证据的整理要加快，我们要做好随时可以向上汇报的准备。”
他沉吟片刻，又道：“袁家接连受挫，绝不会坐以待毙。我担心他们会从其他方面下手。你提醒我们的人，尤其是许总工和七〇三所那边，要格外警惕任何试图接近项目核心区域和技术资料的可疑人员。对于近期任何涉及项目的学术讨论或评审邀请，也要提高甄别能力。”
“明白，我马上安排下去。”秦风应道。
这时，吴婷敲门进来，脸上带着喜色：“主任，刚接到青州周市长电话，她们报送的正面评估报告和企业的联合倡议，在省里几个相关厅局内部引起了很好的反响，之前那份不利调研报告的影响基本被消除了。另外，苏曼主任从京城传来消息，‘匠心’展览的系列报道持续发酵，几位德高望重的老领导在非正式场合都表达了对坚持科技创新、勇于突破的干部的肯定和支持。”
林峰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盟友们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为他最终的摊牌营造了越来越有利的宏观环境。
“知道了。代我谢谢周市长和苏主任，她们辛苦了。”林峰对吴婷说道。
吴婷离开后，林峰走到窗边，目光深远。手中的牌越来越好，舆论阵地也在巩固，但他深知，与袁家这种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对决，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袁家就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其临死前的反扑必然更加疯狂。
他必须比对方想得更远，动作更快。是时候考虑，如何将手中这把已经磨利的“刀”，以最精准、最致命的方式，递出去了。目标，直指心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