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遮阳伞，在休息区的石板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
温阮刚从洗手间回来，手里还攥着半瓶没喝完的冰柠檬水，瓶身凝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在掌心积了一小片湿痕。
她走到藤编沙发旁，刚想坐下，就听见旁边传来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嘲讽。
“有些人啊，平时看着挺低调，一到镜头前就装得特别默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真夫妻呢。”说话的是李曼，新晋演员，和丈夫王浩一起参加综艺，昨天的环节里总分排第四，比温阮他们低了三十分，全程没少给他们甩脸色。
王浩坐在她旁边，没接话，只是拿起桌上的瓜子嗑着，眼神却往温阮这边瞟，带着点看热闹的意味。
温阮脚步顿了顿，没立刻上前，只是靠在伞柱上，假装整理裙摆，耳朵却留意着他们的对话。
“你说谁呢？”林菲菲凑过去，声音里带着点挑拨，“人家可是第一名，说不定是真有默契呢。”
“真默契？”李曼冷笑一声，音量故意提高了些，刚好能让温阮听见，“我看是为了那十五万奖金吧？你没看他们昨天做饭，沈屹切菜一开始笨手笨脚，后面突然就熟练了，不是装的是什么？还有温阮，问答环节说得那么情真意切，指不定提前背了多少遍台词。”
周莉刚好路过，听见这话，脚步也停了下来，眉头皱了皱——她虽然和温阮不熟，但也觉得李曼这话太冲，有点输不起的意思。
温阮深吸一口气，拧开柠檬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下去，压下了心里的那点不舒服。她放下瓶子，慢悠悠地走过去，在李曼对面的沙发坐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李曼姐这话说得有意思。”温阮的声音很轻，却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见，“我们确实想拿奖金，毕竟奖金能帮我们装修小面馆，也算正经用途。不过我倒好奇，您和王浩哥来参加综艺，是为了什么呀？”
李曼没想到她会直接接话，愣了一下，才故作自然地说：“我们？当然是为了增进夫妻感情，顺便跟大家分享一下相处之道。”
“哦，原来是这样。”温阮点点头，手指轻轻摩挲着瓶身，“那还真是羡慕您，家里感情好得没处说，还得靠综艺让全国观众都知道这份真挚。不像我们，只能靠努力赢奖金，实在多了。”
这话一出，李曼的脸瞬间僵了，嘴角的笑容都挂不住。
她原本想阴阳温阮“作秀骗奖金”，没想到反被绕进了话里——要是承认“上节目是为了曝光”，就显得自己功利；要是坚持“为了感情”，又显得刚才的嘲讽特别没道理，毕竟温阮坦诚“为奖金”，反而比她的“假清高”更实在。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曼的声音有点发紧，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抱枕，“我可没说你们功利，你别断章取义！”
“我没断章取义啊。”温阮依旧笑着，语气里没半点攻击性，却字字戳中要害，“我就是觉得，每个人参加综艺的目的不一样，没什么好嘲的。您为了感情，我们为了奖金，各取所需而已。总不能说，只有您的目的才高尚，别人的目的就low吧？”
王浩终于放下瓜子，干咳了一声，想打圆场：“温阮妹子别误会，曼曼就是随口说说，没有别的意思。”
“随口说说也得有分寸吧？”温阮没看他，目光依旧落在李曼身上，“昨天环节结束，您拉着评委说我们的糖糕‘肯定提前练过’，今天又说我们‘装默契’，要是真觉得我们不配拿第一，大可以光明正大跟节目组提，没必要背后说这些有的没的，您说对吗？”
周围的嘉宾都围了过来，连正在调试设备的摄像师都悄悄把镜头转了过来。
李曼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想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话——温阮说的都是事实，她确实因为输了比赛心里不平衡，才处处针对他们，现在被当众点破，只觉得格外丢人。
“行了行了，都是误会。”周莉赶紧走过来，拉了拉李曼的胳膊，“曼曼，你不是说要去补妆吗？我们一起去。”
李曼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站起来，没再看温阮，跟着周莉快步走了，高跟鞋踩在石板地上，发出“噔噔”的急响，透着明显的狼狈。
王浩也赶紧起身，对着温阮尴尬地笑了笑，快步追了上去。
林菲菲站在原地，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撇撇嘴，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她刚才想挑拨，没想到温阮这么能说，连李曼都被怼得说不出话，她可不想自讨没趣。
“你刚才太厉害了！”温阮刚坐下，小助理就凑过来，眼里满是佩服，“李曼那副嘴脸，早就该有人怼她了！你没看她走的时候，脸都绿了！”
温阮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刚想喝，就感觉手边多了一瓶新的矿泉水，瓶盖已经拧开了。
她转头看过去，沈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旁边，手里还拿着一包纸巾，正弯腰帮她擦掌心的水痕——刚才瓶身滴水，掌心的湿痕还没干。
“刚说了那么多话，喝这个润润喉。”沈屹把矿泉水递到她手里，声音放得很轻，只有两人能听见，“冰柠檬水太凉，别喝太多，对胃不好。”
温阮接过矿泉水，指尖碰到他的手，传来温热的温度。她抬头看他，刚好对上他的眼神——他的眼里没有平时的“腼腆”，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嘴角还悄悄勾着点笑意，像在说“做得好”。
观众区的温母看得眼睛发亮，拉着赵雷的胳膊：“你看阮阮，平时看着软乎乎的，真有人惹她，她也不怵！沈屹也是，还知道给她递水，多细心！”
赵雷笑着点头，手里的军绿色水壶晃了晃：“屹哥这是放心阮阮，知道她能搞定。你没看刚才李曼阴阳人的时候，屹哥手都攥紧了，就怕阮阮受委屈，结果阮阮自己就怼回去了。”
李响在旁边补充：“还是嫂子厉害，不吵不闹，几句话就把人说得没脾气，比我们在部队里跟人讲道理管用多了！”
温阮喝了口矿泉水，清甜的口感顺着喉咙下去，比柠檬水更舒服。她悄悄碰了碰沈屹的胳膊，小声说：“刚才没给你添麻烦吧？我是不是太直接了？”
“不直接。”沈屹摇摇头，帮她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她说得不对，你就该怼回去。而且你说得很有分寸，没让人觉得你在挑事，反而显得她小气。”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更轻：“我以前就知道你聪明，没想到你还这么会说话。”
温阮的脸有点热，赶紧低下头，假装看手里的矿泉水瓶，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被他这么夸，比拿第一名还让人心暖。
休息区的人渐渐散去，摄像师也扛着机器去了别的地方。
沈屹在她旁边坐下，两人并肩靠在藤编沙发上，看着远处的草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正在布置下午的游戏道具，彩色的气球被风吹得轻轻晃，像一串会动的小灯笼。
“下午是什么环节来着？”温阮问，手里把玩着矿泉水瓶的标签。
“好像是‘夫妻默契大考验’，问一些关于对方的小事。”沈屹回忆着流程表，“比如对方最喜欢的颜色，最喜欢吃的菜，应该不难。”
“不难才怪。”温阮笑着吐槽，“你上次连我最喜欢的花是向日葵都忘了，还说不难。”
“这次肯定记得。”沈屹赶紧举手保证，“你最喜欢向日葵，最喜欢吃红枣糖糕，最怕打雷的时候黑，这些我都记着呢，不会再忘。”
温阮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这个平时连表达都有点笨拙的人，却把她的喜好记得这么清楚，比那些花言巧语的人靠谱多了。
阳光慢慢西斜，遮阳伞的影子拉长，刚好把两人罩在阴影里。
沈屹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陪在她身边，偶尔帮她拂掉落在腿上的草屑。温阮靠在沙发背上，喝着他递的矿泉水，看着远处的气球，突然觉得，就算有李曼这样的小插曲，就算要在镜头前“演戏”，只要有他在身边，好像也没那么难。
旁边传来导演的声音，在喊嘉宾集合，准备开始下午的环节。
沈屹站起身，伸手拉温阮：“该过去了，别迟到。”
温阮握住他的手，跟着站起来，掌心传来他的温度，踏实又安心。
她抬头看他，刚好对上他眼里的笑意，那笑意比午后的阳光还暖，像是在说——不管遇到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