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临时指挥室，闻不见泡面味了。
换来的是一股子更丧的味道。
烟屁股的尼古丁味。
十几种防脱洗发水的混合香精味。
还有林小漫脑细胞烧干的焦糊味。
“不。。。。。不行。。。。。我做不到。。。。。。”
林小漫披头散发瘫在电竞椅上，两只手插进头发里，死命的薅。
她面前的四块屏幕，糊满了鬼画符一样的图表。
但这些冷静的符号，现在看着，怎么都透着一股邪性。
一块屏幕上，是她标红的一段咒文。
`function 挖肾逻辑(捐献者, 受体亲属) {`
` let 爱意值 = 获取爱意值(捐献者, 受体亲属)；`
` if (爱意值 ＞
&& 受体亲属.是霸总) {`
` return 配型成功`
` }`
` else {`
` return 逻辑错误: 爱意不足`
` }`
`}`
“这不科学！这他妈的哪是什么鬼画符！”
林小漫吼了出来。
“爱意值的标准是什么？霸道总裁的属性，要怎么定义？！”
她又指着另一块屏幕。
“还有这个！带球跑隐身大法！”
`while (角色.状态 === 带球跑路中) {`
` 角色.可见度 = 薛定谔的看不见`
` 角色.坐标.逻辑 = ；`
` \/\/ 该状态下，角色将无视监控，户籍，GpS等一切追踪手段`
`}`
“我疯了！我真的要疯了！”
林小漫一巴掌拍在键盘上。
“这已经不是科学了！这是神学！玄学！是作者拍脑袋的玩意儿！”
“我怎么把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弄成一个变量？我怎么搞出一个男人邪魅一笑的嘴角弧度？！”
苏眠叼着棒棒糖晃了过来。
他看着屏幕上那些能让顶级高手都走火入魔的玩意儿，脸上反倒是一副很欣赏的表情。
【哟，不错嘛，很有那股内味儿了。】
【这咒文，精神伤害比直接看原文还大。】
“小漫，冷静。”
苏眠拍拍她的肩膀，活像个哄骗人改需求的无良产品经理。
“你钻牛角尖了。”
林小漫抬起一双红眼睛，空洞的看着他。
“我们的目的，”苏眠笑的像个恶魔，“是让一个绝对理性，脑子一根筋的家伙，去理解这段逻辑。”
他指着那段挖肾的鬼画符。
“你看，当那个窃魂魔影分析这个东西时，它会干什么？”
“它会问，什么是爱意值？这玩意儿和器官配型的生物学原理，存在什么数学关系？”
“为了搞懂这个，它会把宇宙里所有的物理法则，化学公式，生物规律全翻个底朝天。。。。。。”
“然后，它会发现，答案是，没关系。”
“一个绝对理性的东西，碰上了一个完全没道理的结果，你猜它会怎么样？”
林小漫的眼神，一点点的活了过来。
“它会。。。。。卡住。因为它没办法把原因和结果串成一个圈。它会掉进一个。。。。。无限求解的死胡同里！”
“bINGo！”
苏眠打了个响指。
“我们不是在写程序，我们是在挖一个逻辑陷阱！一个精神迷宫！”
“这个陷阱里没出口，只有一扇又一扇写着因为爱，因为他是霸道总裁，因为剧情需要的门！”
“当它推开第一扇门的时候，它的脑门就该冒青烟了！”
林小漫的呼吸，一下就粗重起来。
她那快要崩断的科研神经，这一刻，原地复活！
“我明白了！”
她猛的坐直，扶正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冷光。
“我不需要搞出个能用的东西！我只需要搞出一套完美的，能自圆其说的反逻辑理论！”
“对！”
苏眠很欣慰。
“我们的武器不是枪，是一道解不出来的哥德巴赫猜想！一道能让它怀疑统生的哲学题！”
“收到！”
林小漫跟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双手重新砸回键盘上，快的所有指节都出现了虚影。
这次，她不再写什么能执行的鬼画符。
她开始疯狂堆砌一个个悖论模块。
【邪魅一笑嘴角上扬弧度与地球引力关联性悖论】
【“女人你成功引起我注意”后宇宙熵增定律是否失效】
【承包鱼塘行为对集团季度财报的非欧几里得影响】
。。。。。
十二个小时又过去了。
天亮的时候，林小漫终于敲下了回车。
“搞定了。”
她嗓子哑了，但透着一股爽劲。
屏幕上，所有代码和图表都没了，只剩下一个粉色钻石形状的符印，静静躺在桌面正中。
“它把挖肾文学，带球跑文学，承包鱼塘文学，总共十八种古早霸总流派的核心悖论，全炼到一块了。”
“只要一启动，它就会对目标丢一个叫‘女人，你在玩火’的质问。”
“只要目标敢分析这个质问。。。。。。”
林小漫推了推眼镜，扯出一个和苏眠一模一样的恶魔笑容。
“它的脑子，会在零点零一秒内，体验完宇宙大爆炸到变成一团浆糊的全过程。”
“很好。”
苏眠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该给它取个名了。”
“叫天魔解体大法怎么样？”
林九英捻着胡子，说的很认真。
“不如叫超新星资本核算黑洞！”
刚睡醒的钱百万揉着眼说。
“不。”
苏眠摇头，走到电脑前，亲自给这个划时代的大杀器命名。
【降智光环发射器.霸总版.v1.0.exe】
他把文件拷进一个通体漆黑，印着骷髅头的特制小黑盒里。
然后举了起来。
“各位，我宣布。”
“人类历史上第一款，拿愚蠢当核心驱动的因果律武器，正式列装！”
他咧开嘴，笑的贼开心。
“狩猎，开始了。”
指挥室里，所有人的呼吸都跟着重了。
林九英手捻胡须，双眼放光，好似已经看见天魔授首，乾坤清朗。
林小漫捏紧了拳头，技术员特有的狂热在她眼中燃烧，等待见证一个伟大的实验。
钱百万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看的不是小黑盒，是一支马上要敲钟上市的超级独角兽股票。
“哪。。。。。哪我们。。。。。。”
钱百万的嘴唇发干，问出一个在场所有人都想问，但又怕破坏气氛的问题。
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我们。。。。。把这个。。。。。往哪儿怼？”
空气。
瞬间死了。
刚刚还宏大激昂的背景音乐，像被谁一脚踹掉了电源，只剩下尴尬的电流音在滋滋作响。
苏眠举着小黑盒的胳膊，就那么定格在半空。
【我草。】
【对啊，怼哪儿去？】
【那鬼东西是个高维信息体，来无影去无踪，连根网线都插不上。。。。。】
【总不能让我跑到市中心，对着天喊一嗓子“孙子，快开蓝牙，爷爷给你传个好东西”吧？】
他的脑子，短暂冒烟后，开始超频运转，寻找一个不那么丢人的台阶。
“咳咳！”
苏眠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把小黑盒揣进兜里，用一种掌控全局的调调开口。
“问的好，这正是我要讲的第二步，精准制导。”
林小漫和林九英立刻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只有钱百万，还在那儿耿直的输出解决方案。
“要不。。。。。咱们买下所有网站的广告？就弹窗那种，标题写上是兄弟就来砍我，然后把这个。。。。。呃。。。。。降智光环的下载链接挂上去？”
林九英也捻着胡子，一脸认真。
“或者，老道可以开坛做法，将此物以三昧真火炼化，或许能将其神髓送入九幽之下，直达天魔老巢？”
【我靠，你们俩一个是网络营销，一个是玄幻修真，思路都挺野啊。】
苏眠心里炸锅，脸上还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不。”
他一抬手，否了卧龙凤雏的提议。
“我们不能主动出击。”
他指向那台被死死监控的笔记本电脑。
“敌人已经消失，但它留下了这个记号，这就说明，我们被标记了。”
“我们现在去找它，是大海捞针。”
“但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它迟早会来找我们。”
林小漫瞬间懂了。
“老板，你的意思是。。。。。守株待兔？”
“不，是钓鱼。”苏眠纠正。
他走到白板前，擦掉之前所有的计划，只留下那个文件名。
【爱情_分析样本_v0.1.bak】
“大家看，这个文件名，说明了两个问题。”
“第一，它对爱的理解，还在初级阶段，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说明它学的飞快。”
“第二。”
苏眠的嘴角向上扯了扯，眼神很怪。
“这也说明了，它现在。。。。。极度渴望得到更多，更高级的样本，来搞明白下一个阶段是啥！”
“它就是个写论文的研究生，急着要参考文献。”
“而我们。”
苏眠拍了拍白板。
“就要为它，量身打造一篇。。。。。足以让它学术不端，论文作废，导师都跟它断绝关系的。。。。。参考文献！”
指挥室里的火，又被点起来了。
“我们要主动出击，制造一个巨大的，充满了古早霸总降智光环的信息源！”
“一个让它一闻到味儿，就忍不住凑过来，然后一头栽进去，再也爬不出来的蜜罐！”
钱百万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
“我懂了！拍电影！或者电视剧！”
“没错！”
苏眠投去一个“你小子终于开窍了”的眼神。
“老钱，你终于和我们进入了同一个频道。”
“我们要成立百诡集团影视分公司！集结我们最强的兵力，打造一部旷世神剧！”
“一部集合了‘挖肾’，‘带球跑’，‘承包鱼塘’，‘替身白月光’，‘女人你尽然忘了我’等所有经典毒点的究极缝合怪！”
“剧本，我亲自来写！”
苏眠直接拍板。
“技术支持和信号发射，由小漫负责！我要你把这部剧的每一个字，都转化成一种独特的洗脑魔音，通过那个记号，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向外广播！”
林小漫用力的点头。
“没问题！我还可以加入点让人上头的料，让它的传播更具诱惑性！”
“英叔公，您担任我们的玄学顾问兼艺术指导！负责确保我们剧里的每一个邪魅一笑，都蕴含着足以让天魔道心破碎的反逻辑力量！”
林九英肃穆的点了点头。
“为天下苍生，老道义不容辞！”
“至于演员嘛。。。。。。”
苏眠的视线，投向了自己腰间的百诡夜行图玉佩，脸上浮现出一个资本家看到廉价劳动力时才会有的表情。
“我们有现成的。”
【伽椰子演苦情女主，楚人美演心机女二，僵尸叔叔。。。。。就演那个帅得人神共愤但全程面瘫的霸道总裁本尊！】
【完美！】
“老钱！”
苏眠的目光最后锁定在钱百万身上。
“在！”
“你，还是老本行。”
“投资！拉赞助！我要我们这部剧，用最顶级的特效，最豪华的场景，最贵的矿泉水！”
“明白！”钱百万拍着胸脯保证，“钱，不是问题！”
苏眠扫视一圈重新燃起斗志的团队。
他拿起马克笔，在白板上划拉下这个全新项目的代号。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反向钓鱼作战计划】
他扔下笔，拍了拍手。
“好了，各位！”
“第一届百诡杯‘霸总爱上我’剧本研讨会，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