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跟着陆衍走进沈氏集团大楼时，前台小姑娘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躲闪。
显然，沈万山早就打过招呼，不想让她进来。
“我找沈万山。”沈知意没看前台，径直往电梯走，语气没留半分余地。
陆衍跟在她身后，气场冷得让前台不敢上前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进了电梯。
电梯停在顶层，刚开门就撞见沈万山的秘书。
“沈小姐，沈总正在开会……”秘书伸手想拦，被陆衍一个眼神逼得后退半步。
“开什么会？”沈知意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根本没人开会——沈万山正坐在主位上，手里把玩着钢笔，对面放着一份文件。
柳玉茹坐在旁边，见他们进来，赶紧起身，脸上堆着假笑：“知意来了？快坐，你叔叔正等你呢。”
沈知意没坐，站在桌前，目光落在那份文件上：“这是什么？”
“是好事。”沈万山把文件推过来，封面写着“亲情赠予协议”，“你看，公司现在虽然在我手里，但终究是你爸妈的心血，我跟你婶婶商量着，把公司30%的股份赠予你，也算圆了你爸妈的心愿。”
沈知意拿起协议，指尖刚碰到纸张就顿住——她太了解沈万山了，这种人绝不会平白无故送股份，里面肯定有陷阱。
“我看看。”陆衍接过协议，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红笔，指尖快速翻页。
沈万山看着他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这份协议是公司法务拟的，里面埋了好几处模糊条款，只要沈知意签字，后续他有的是办法把股份再拿回来。
柳玉茹在旁边煽风：“知意，你叔叔对你多好啊，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股份，他主动给你，你可得珍惜。”
沈知意没理她，目光落在陆衍的手上。
陆衍的笔在纸上划过，红圈一个个圈出来，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不过三分钟，协议上就布满了红圈。
“第一条，‘赠予股份对应权益’未明确。”陆衍指着第一处红圈，声音清晰，“只说赠予30%股份，却没写是否包含投票权、分红权，后续你随时可以说‘权益仅限分红’，甚至‘无任何权益’。”
沈万山的笑容僵了一下：“这……这是法务没写清楚，后续可以补充……”
“第二条，‘赠予附加义务’隐藏陷阱。”陆衍没停，指着第二处红圈，“里面写‘乙方需配合甲方完成公司日常运营决策’，什么叫‘配合’？是必须同意你的所有决策，还是包含违规操作？没有明确界定，后续你可以用这条逼她签不合理的文件。”
柳玉茹的手攥紧了桌布，脸色有点白：“我们就是想让知意多参与公司事务，没别的意思……”
“第三条，‘违约责任’不对等。”陆衍翻到协议后半段，红圈圈住的条款格外刺眼，“乙方若‘未履行配合义务’，需返还股份并赔偿公司100万；甲方若‘未按时交付股份’，仅需支付1万元违约金。这叫赠予协议，还是不平等条约？”
沈万山的额头开始冒冷汗，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试图掩饰慌乱：“这……这是法务的疏忽，我回头让他们改……”
“还有这几处。”陆衍把协议摊开，红圈连成一片，“‘赠予期限’未明确，‘股份变更登记时间’未写，甚至连‘争议解决方式’都写的是‘由甲方指定机构裁决’——沈总，你这不是赠予，是设套吧？”
最后一个字落下，会议室里彻底安静了。
沈知意看着那些红圈，后背一阵发凉——幸好陆衍看得仔细，要是她真签了字，现在恐怕已经掉进陷阱里了。
“你……你懂不懂法律？”沈万山恼羞成怒，拍了下桌子，“这是公司法务拟的，能有什么问题？你就是故意找茬！”
“我不懂法律，但我懂逻辑。”陆衍把红笔放在桌上，眼神冷得像冰，“一份合理的赠予协议，不会有这么多模糊条款，更不会有这么不平等的违约责任。你要是真想赠予股份，就该拿出诚意，而不是玩这些花样。”
柳玉茹赶紧打圆场：“老沈，可能真是法务的问题，我们改了再给知意签……”
“不用改了。”陆衍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沈万山面前，“我已经拟了一份补充协议，里面明确了股份权益、附加义务、违约责任，还有争议解决方式，你要是真有诚意，就签了这份补充协议，再重新拟赠予协议。”
沈万山拿起补充协议，越看脸色越沉。
补充协议里写得清清楚楚：股份需包含完整投票权和分红权，附加义务仅限“合法合规的运营决策配合”，违约责任双方对等，争议解决方式为“第三方仲裁机构”——每一条都堵死了他钻空子的路。
“你这是故意刁难！”沈万山把补充协议扔在桌上，“我是你叔叔，你竟然让我签这种协议？”
“刁难？”沈知意终于开口，语气带着嘲讽，“叔叔，是你先拿假协议骗我的吧？要是我今天没带陆衍来，签了你的协议，现在是不是已经被你套牢了？”
她拿起那份布满红圈的赠予协议，撕了个角：“这种没诚意的东西，我不需要。你要是真想还我股份，就按陆衍拟的补充协议来，不然免谈。”
陆衍站起身，走到沈知意身边：“我们还有事，就不陪你们浪费时间了。补充协议我放在这，你想清楚了再联系我们。”
说完，他拉着沈知意往门口走。
沈万山看着他们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上前阻拦——陆衍太懂法律漏洞了，他根本不是对手。
柳玉茹捡起补充协议，递给沈万山：“老沈，现在怎么办？这补充协议要是签了，我们就没法拿回股份了……”
“签？我怎么可能签！”沈万山把补充协议揉成一团，扔在垃圾桶里，“那个陆衍太邪门了，竟然懂这么多法律知识，看来我们得换个办法。”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公司法务的电话：“喂，你之前拟的那份赠予协议被识破了，再给我拟一份，这次要更隐蔽，不能让他们看出漏洞！”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沈万山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好，尽快给我，我等不及了！”
挂了电话，他看着会议室的门，眼里满是阴狠：“沈知意，陆衍，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
而另一边，沈知意和陆衍走出沈氏集团大楼，阳光洒在身上，让她心里舒服了不少。
“刚才谢谢你。”她看着陆衍，眼里满是感激，“要是没有你，我今天肯定会被骗。”
“不用谢。”陆衍笑了笑，“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沈万山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以后还要更小心。”
“嗯。”沈知意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你怎么会拟补充协议？还懂这么多法律知识？”
“以前在部队，处理过不少合同纠纷，学了点法律常识。”陆衍没多说，只是转移了话题，“中午想吃什么？我请你。”
沈知意知道他不想多提过去，也没追问，笑着说：“我想吃巷口那家馄饨，好久没吃了。”
“好，我们去吃馄饨。”
两人并肩往巷口走，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对真正的情侣，默契又温暖。
沈知意看着身边的陆衍，心里忽然觉得，就算未来有再多困难，只要有他在，她就能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