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
陈茜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像是一片被揉碎的枯叶。
“你帮帮我。”
周楚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神平静得像看不到眼前梨花带雨的女人，没有泛起同情。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这个曾经熟悉如今却无比陌生的女人。
曾经爱到刻骨，如今只剩下失望与厌烦。
陈茜见他无动于衷，心里的恐慌被瞬间放大，声音也扭曲了几分。
“我弟，陈冬冬，他出事了！”
“他……他被警察抓走了！”
这句话在围观的同事中间激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
连长安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嘴巴微张，显然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不是故意的！”
陈茜急切地解释着，仿佛这样就能洗刷掉一切。
“他就是一时糊涂，拿了公司的……电脑，他会还回去的，他一定会还的！”
“周楚，你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不要追究了，好不好？”
“我知道，你在警署那边有些关系的。”
她向前又走了一步，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周楚的衣袖。
那只手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着。
周楚站起来，身体向后微撤，避开了她的触碰，与她拉开距离。
这个无情的动作，像一根针，狠狠地刺痛了陈茜。
她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你怎么能这么绝情？”
陈茜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控诉，音量陡然拔高。
“我们……我们不是马上就要结婚了吗？”
“他也是你的亲弟弟啊！”
这句话一出，连长安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结婚？
亲弟弟？
他难以置信地看看陈茜，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周楚，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周楚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表情，他嘴角勾起。
但那不是笑，而是一种冰冷的嘲讽。
八十万彩礼。
一套全款新房，名字要写陈冬冬。
一辆不低于三十万的车，名字也要写陈冬冬。
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而眼前这个女人，当时就站在她母亲徐秀丽那一边，用一种理所当然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生来就该为她和她的家庭付出一切。
还有上一次，她堵在自己家门口索要那五十万，给陈冬冬付婚房首付。
以及徐秀丽大闹售楼部，要他分出两套房。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周楚怎么能忘记。
“陈茜。”
“第一，我们早就已经分手了。”
“第二，陈冬冬从来都不是我弟弟。”
“第三，他偷了公司的东西，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周楚的语气平静而克制，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冰，砸在陈茜的心上。
“做错了事，就应该自己承担后果。”
“这是他自找的。”
陈茜彻底愣住了。
她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冷酷到极点的回答。
在她的想象里，无论她有什么要求，周楚最终都会答应。
“不……不会的……”
她喃喃自语，用力地摇着头，眼泪流得更凶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周楚，你不是这样的！”
“你是不是因为我妈今天来公司，所以生气了？我代她向你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不要这样对我，求求你了……”
她的哭声充满了破碎感，足以让任何一个心软的人动容。
只有连长安，回想起徐秀丽今天的所作所为，再看看陈茜此刻的“表演”，心中只剩下冷笑。
这一家子，果然是一脉相承。
周楚的耐心，终于在这一场荒唐的闹剧中消耗殆尽。
他的目光冷了下来。
“陈茜，这里是公司，是办公的地方。”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警告。
“请你立刻离开。”
“如果你再继续在这里无理取闹，影响公司的正常秩序。”
周楚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探究的视线。
“我只能叫人事部和保安了。”
陈茜看着周楚那张英俊却冰冷的脸，那双曾经满是爱意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漠然。
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好。”
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她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周楚，你会后悔的！”
说完，她猛地转过身，在一片寂静的注视中，像一只受了惊的鸟，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走廊里，很快就传来了她压抑不住的，渐行渐远的哭声。
办公室的门，在众人眼前缓缓关上。
窃窃私语声，压抑的讨论声，此起彼伏。
连长安快步走到周楚身边，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周楚，她……她刚才说的……是真的？”
“她是你前女友？”
周楚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觉得，一个要求男方拿出八十万彩礼，再买一套全款房写她弟弟名字的女人，能处吗？”
连长安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的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能合上。
“我……我靠！”
他憋了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
“八……八十万彩礼？”
“还要全款房写她弟的名字？！”
连长安的声音都变了调，引得周围的同事又纷纷侧目。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之前周楚听他骂陈茜是“扶弟魔”时，会是那副淡然的表情了。
这哪里是扶弟魔。
这他妈是卖姐姐啊！
“难怪……”
连长安一拍大腿，脸上满是恍然大悟后的气愤。
“难怪她妈敢跑到公司来撒泼，她弟欠钱不还理直气壮，原来根子在这里！”
“这一家子，就是一群喂不熟的吸血鬼！”
“周楚，你这分得也太对了！这种家庭，千万别扯上关系！”
连长安的嗓门不小，再加上他此刻义愤填膺，几乎半个办公区的人都听到了。
那些原本还对周楚抱有不解甚至责备的同事，此刻看他的眼神彻底变了。
同情，理解。
毕竟，在场的谁没听过几个关于天价彩礼的奇葩故事呢。
只是没想到，这种事就发生在自己身边。
连长安似乎觉得光自己知道还不够解气。
他转身就走到自己的工位附近，对着几个相熟的同事，把周楚刚才那句话添油加醋地又重复了一遍。
“你们是没听见，八十万啊！还要给小舅子买房！”
“周楚要是有这钱，干点啥不好，去填他们家的无底洞？”
“现在她弟弟偷东西被抓了，又跑来找周楚，让他去捞人，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