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阿奇尔像是被刺痛了一样，上前一步急切地抓住你的手腕，声音都提高了些许。
“我当然不会！！我发誓！我要是敢背叛你，就让我所有的核心数据都被雷劈成碎渣，永久删除！！”
仿佛是为了呼应他这激烈的誓言，远处某个地图区块恰好闪烁了几下刺目的雷光，随即陷入沉寂。
“……这、这不算！”他有些气急败坏地指着那边，脸微微涨红。
你看着他这副急于证明却又笨拙可爱的模样，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回答他最初的问题，“我不会不要你的。”
“真的？”
他眼中瞬间亮起希冀的光，却又带着一丝不确定，像害怕被欺骗的小动物。
“真的。”
“那你发誓。”他执拗地要求，仿佛需要一个确凿的契约。
“好，我发誓，”你从善如流，语气温柔却坚定，“我绝对不会不要你的。”你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传递一些力量。
“……”阿奇尔沉默了片刻，内心似乎经历了剧烈的挣扎，声音变得更低，几乎融进风里，“……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些事情……瞒着你……”
话音落下，你几乎没有思索，便给出了答案：“那就瞒着。”你望进他骤然睁大的、写满惊讶的双眼，继续平静地说道，“我不在乎。阿奇尔，我知道你的身份，我很清楚你是谁……”
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对我来说，那些都不重要。”
“我不想再看一次你消失在我面前了。我只要你还在这里，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不离开，就够了。”
话音未落，阿奇尔猛地伸出手，用一种近乎绝望的力度紧紧地抱住了你，将脸深深埋进你的肩窝。
你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细微颤抖，和他努力压抑的、破碎的呼吸声。
“我不离开……”他的声音闷在你的衣料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像是在对你发誓，又像是在拼命说服自己。
紧接着，一点滚烫的湿意毫无征兆地落在你的颈侧皮肤上，随即迅速蔓延开。
那不是汗水，是滚烫的泪。
他死死地抱着你，手臂环箍得你甚至有些发疼，仿佛只要这样用力地抓住，就能挣脱所有注定的结局，真的能永远留在你身边，将这个拥抱凝固成永恒。
可正因这怀抱如此用力，他心底的恐慌才愈发尖锐——等到真正的‘R’苏醒的那一天，他这个依靠他存在的意识，连自己是否会继续存在都无法确定。
此刻的承诺越真诚，未来的‘背叛’就显得越可耻。
这样欺骗你，欺骗着给予他全部信任的你……他活该被雷劈，活该所有的核心数据都彻底碎成渣滓……
你微微一怔，随即放松下来，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安抚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回应着他的拥抱和承诺。
……
“对了，”你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关于上届凹凸大赛，你知道多少？”
阿奇尔抬起头，脸上还带着些许未散的情绪，他思索了一下，“上届……那时候我还没‘出厂’呢，具体的不清楚。不过数据里倒是有些信息……”
“当时的夺冠热门，大赛前四——秋、丹尼尔、紫堂真，还有一个叫菱的选手。”
“秋，丹尼尔，紫堂真……”你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名字，若有所思，“你有办法弄到上届大赛的影像资料吗？”
“我手里肯定没有这种违禁品……”阿奇尔面露难色，但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过……‘妈妈’的数据库里，或许能查到一些当时的观测数据和相关交易记录？”
“想办法搞来。”你言简意赅。
“哈？我……”
阿奇尔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艰巨的任务，眼前立刻浮现出那位‘母亲’大人似笑非笑的脸，眉头紧紧皱起。
“我……我努力。但你别抱太大期望，她那边的防火墙和权限等级简直变态……”
“嗯。”你理解这并不容易。
你指尖悬在终端的屏幕上，停留在与c的对话界面，犹豫了片刻，最终敲下一行字。
【我手里有两个参赛者，帮我把他们送出大赛。】
消息几乎是秒被已读。
【哇哦，你把我当哆啦A梦了？还是许愿池里专门负责实现愿望的王八？？你说送就送啊，我不要面子的吗？＜(｀^′)＞】
你看着那跳动的颜文字，微微蹙眉，随即又冷静地输入。
【那把上届凹凸大赛的全部资料都给我。】
这一次，那边的回复快得几乎带着音效：
【我们还是聊聊怎么送人离开凹凸大赛的事吧！两个人对吧？没问题！今晚就来嚎哭地穴，我们在那儿见面。路线我已经给你规划好了，保证给你送得远远的~ ( ?? v ??? )??】
你盯着屏幕上迅速变脸的回复，沉默了片刻。
“……‘上届大赛’果然有重要信息……”你低声自语。
“对了，”一旁的阿奇尔像是想起什么插话道，“当时的雷王星观赛代表……不就是你老爸，和雷狮么。”
阿奇尔的声音适时地将你的思绪从算计中拉了回来。
“你想知道内幕，直接去问他不是更……”他的话猛地顿住，像是突然咬到了舌头，脸色一变，立刻用力摇头，“别别别！！你当我没说！千万别去找他！”
找雷狮？！
这个名字像是一根尖刺，瞬间扎进你的神经！
你的拳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绝对不可能！！！
就算你今天就在这荒郊野岭被该死的嗡嗡怪吸干全身血液，变成一具人干！也绝对不会去求那个家伙哪怕一个字！！！！！
……
……
凹凸大厅的喧嚣仿佛被无形屏障隔绝在外。
自从昨夜与c会面却一无所获后，已经过去了七个小时。你彻夜未眠。
此刻，你独自站在空旷的停机坪上，仰望着眼前那艘熟悉的飞船——羚角号。
它静默地停泊着，船体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紧闭的舱门却仿佛在无声地对你说着“欢迎”。
你的双脚像被钉在原地，一步都不愿靠近。却又不得不靠近。
上届大赛一定发生过什么关键的变故。但c滑得像条泥鳅，让你抓不什么实质信息。
告诉你又能怎样？？你忍不住在心里质问，一个两个都喜欢当谜语人。
眼下，所有线索都清晰地指向了与上届大赛息息相关的人。
丹尼尔和紫堂真，身为次代天使，过去的记忆已被彻底清洗，如同被格式化的磁盘。更何况，他们头顶还悬着神使的注视，试图从他们那里找回过去，无异于痴人说梦。
阿奇尔那边正在全力尝试攻破星际财团会长——他那位“母亲”大人的防火墙，但这绝非易事，需要时间和运气。
至于c……
思绪刚及此处，终端便突兀地震动了一下，一条消息毫无征兆地弹了出来，发信人赫然是c。
【你拜托的事已经搞定，那两个小家伙我送出去了哦。(????)人(????)】
消息显示已读，紧接着又跳出一条：
【至于能不能彻底躲过大赛系统的追踪，就看他们的运气和本事了。】
你沉默了片刻。
离开大赛，对某些人而言或许是条生路，但在这被严密监控的宇宙里，又有谁能真正逃脱神的掌心。
【……关于上届大赛的真相，你到底知道多少。】你直接问道。
几乎在你消息发出的瞬间，回复就来了，快得令人怀疑他是不是早就写好了答案：
【全部哦~(^▽^) 从开始到结束，每一个细节~】
后面紧跟的一条瞬间浇灭了你的期望：
【但是不能告诉你呢~宝贝，知道得越少，神使才会越晚注意到你哦~（摸摸头.jpg）】
那轻佻的颜文字和虚拟表情像是最刻意的挑衅。
你盯着屏幕，指节因用力而攥得发白。这家伙……最好祈祷别再落到你手里！
【你不说，我自己去查！】
你飞快地发出最后一条消息，不等对方有任何回应，便干脆利落拉黑、删除一条龙服务，世界清静了不到三秒——
“叮！叮！叮！叮——！”
你的终端突然像发了疯一样疯狂鸣响，屏幕上接二连三地弹出提示，全部来自“未知联系人”：
【哎呀~被讨厌了？】
【真生气啦？】
【你越生气，我越开心呢……^_^】
【别这么绝情嘛~我这也是为你好～有些事知道太早是会做噩梦的。】
你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堪称信息轰炸的匿名消息，最终拇指重重按下侧键，直接将终端强制关机。
屏幕瞬间漆黑，所有的噪音和骚扰都被彻底隔绝，耳边终于只剩下一片寂静。
如今，眼下最简单、最直接、最省事的办法，竟然只剩下一个——
去找雷狮。
直接问他。
毕竟，上届凹凸大赛，父亲亲自带着他前来观赛的。
他是那段被尘封历史的亲历者，也是你现在唯一能触及的知情人。
……
你在原地僵持了片刻，内心经过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战，最终猛地一转身，带着一股绝不低头的倔强——该死的，凭什么要向那个嚣张的雷狮低头？！
然而，脚步仅仅迈出几步，你又硬生生地顿住了。
胸腔里憋着一股无处发泄的郁气，你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个人那点可笑的自尊和恩怨在这种时候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你再次转过身，面向那艘庞大的飞船，它仿佛一个冰冷的见证者，凝视着你的挣扎。
越是明白不得不这样做，心头的火就烧得越旺。
这股邪火无处发泄，你猛地抬脚，泄愤似的狠狠踹在羚角号舱门下的金属升降梯上，发出“哐”的一声沉闷巨响。
一瞬间，你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这艘高科技飞船真的像活物般发出了吃痛的嗡鸣。
“啧。”
你盯着那被踹了一脚的升降梯，仿佛这样就能让它自己识相地降下来。
然而羚角号依旧沉默地矗立着，冰冷的金属表面倒映着你一脸不爽的表情。
最终，你认命般地吐出一口浊气，正准备抬手去按舱门外的通讯器——
嗡——
升降梯却在你指尖即将触碰到按钮的前一秒，自发地、平稳地降了下来，稳稳停在你面前。
舱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内部灯火通明的通道，仿佛一个无声的邀请。
你挑了挑眉，心下明了这绝非巧合。
你迈步踏上升降梯，金属板承重发出细微的声响，随即平稳上升，将你送入飞船内部。
舱内环境比你想象的更……整洁，甚至有种过于规整的冷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能量液和金属的味道。
你还没来得及多打量两眼，一个略带电子音、语调却异常活泼的声音突然从头顶的扩音器里传来：
“哎呀呀，看看这是谁？！欢迎光临羚角号！刚才那一脚……嗯，很有精神！下次轻点嘛，人家也是会痛的啦~”
是羚角号的人工智能。
你听过关于它的传闻，据说性格……十分独特。
你没理会它，伸手直接把它关闭，径直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通道尽头，休息室的门敞开着，与外部通道的规整冷感截然不同，这里充满了被人长期占据的随意气息。
当你走到门口，里面的景象让你脚步不由得一顿。
雷狮正以一种极度懒散却又不失嚣张的姿态深陷在沙发里，仿佛这里不是飞船的一部分，而是他个人的领地。
两条修长的腿毫无顾忌地高搭在桌面上，靴底甚至直接压在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操作面板边缘，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坏了又怎样”的狂妄。
听到你刻意加重的脚步声，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声音拖着长调，裹挟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和了然：
“哟——？我当是谁这么大脾气，一来就拿我的船撒气。”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旁边的啤酒罐喝了一口，故意让你等着他的下文。
“原来是我们大名鼎鼎的一夜间灭掉全部影军……‘勇士’啊。”
他刻意拉长那个临时起的绰号，语气里的调侃几乎能凝成实质。
“怎么，”他终于舍得侧过半边脸，那双紫色眼眸斜睨过来，目光仿佛能穿透你所有故作镇定的伪装，“良心发现，上来赔我维修费了？”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你瞬间绷紧的表情，才慢悠悠地、一字一句地吐出真正的重点：
“还是……绕了一大圈才发现，到头来只能来求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