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耍她，你只是欺负她看不穿你的把戏……”
“那你看穿了吗？西弗勒斯？”卡尔的声音依旧甜腻，手却丝毫未松，与斯内普僵持着。两人手臂上都因用力而凸起青筋，目光死死纠缠，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他抬头看着斯内普，那双宝石蓝的眸子里闪烁着计谋得逞后的窃喜，牢牢锁住对方深不见底的黑眸，强行将斯内普拖入自己的情绪漩涡。
那你呢，西弗勒斯？你承认吗？你现在所有的情绪，都只是被欺辱后的愤怒？还有那之后感觉到的紧张、无措、被揭穿时的羞恼……你……蛮可怜的吧……
斯内普猛地一愣，随即高声制止：“闭嘴！别用你那恶心的声音叫我的名字！”那声音里的嫌恶和生理性的反感几乎要满溢出来。还有一种几乎无法掌握的感觉，即使他现在好像站在上风，也无法控制卡尔的感觉……
那种从心脏处生出来的慌张。
“我绝不会让你利用她。”斯内普重申道。在他眼里，卡尔就像一个该死的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会爆炸。卡尔对于他，对于莉莉，无疑都是极度危险的存在。麻烦的是，至今似乎只有他察觉到了这份危险。并非源于卡尔那得天独厚的魔力，而是源于他本身，即使剥离魔法，他那深藏在优雅表象下的、恶魔般的恶劣本性也足以让人胆寒。
他发誓他有好几次都确信，卡尔就是故意的！但他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
卡尔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并非真实存在，却总能精准地掐住他的脖子。他拼命告诉自己那是假的，是幻觉，却依旧感到窒息，依旧会因卡尔的几句话而失控。
而这样的一个卡尔……
“你觉得你是在为莉莉好？莉莉可不这么认为。”卡尔轻笑一声，握着魔杖的右手力道忽然一松。
斯内普感觉到手上的对抗力消失，随即——
“是不是？”卡尔不再紧抓魔杖，反而猛地松开！紧接着，他抬手向前，电光石火间精准地抓住了斯内普的手腕。他的手指顺着斯内普的脉搏向上滑去，最后死死扣住对方的手腕，同时一步踏前……
斯内普还握着魔杖的尖端，一时没反应过来。待他回神，卡尔那张挂着恶毒笑容的脸已近在眼前，清晰地映入他的眸中，不仅仅是那双眼睛，而是整张带着轻蔑与傲慢的、漂亮却令人憎恶的脸。
那股无法抓住的，没办法控制的，只能任由卡尔摆弄，自己就好像是卡尔的娃娃一般的，那种升上来的，让他恐惧的东西……斯内普的心甚至在那一瞬间都快要停掉了。
卡尔不知为何突然靠近，死死攥着他的手。他感觉那只横在他脖颈上的无形之手骤然收紧，几乎要掐死他！因这突如其来的“窒息”，他一时竟发不出声音。
“而你知道的西弗勒斯，你现在之所以能在这里全是因为……”
我可怜你啊……可悲的家伙……
卡尔张开嘴巴，他没有说出那句话，但斯内普看着他的眼睛，几乎就能想到那张嘴一张一合的能够说出什么来……
但下一秒，卡尔却又毫无征兆地松开了钳制。
斯内普几乎立刻甩开手，将魔杖紧紧攥回自己手中，迅速调转杖尖，直指卡尔！他的心脏狂跳，大脑却一片混乱，不明白卡尔为何突然放弃争夺。但他清楚地感知到，就在刚才那短短几秒内，他的心情经历了无数次跌宕：从试图摆脱桎梏，到被死死扼住，再到拼命挣扎，最后是那禁锢的突然松开。
斯内普当然没有意识到，从他试图夺走卡尔魔杖的那一刻起，他的情绪就已经不完全属于自己了。所有的愤恨、恼怒、慌乱，乃至那一瞬间的解脱感，都在卡尔的精准操控下起伏。而他接下来所做的一切，自然也仍在卡尔的预料之中。
所以……卡尔就那样松开了手，甚至放弃了魔杖。因为他根本不在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哪怕……卡尔笑了笑，看着那根几乎要戳到自己眼前的、原本属于他的魔杖。
“我不会听你任何……任何鬼话！我……”斯内普试图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应对卡尔。当他独自一人时，尚可忍耐，但现在，卡尔这个危险源已经无限接近莉莉！他知道这个人，他知道……斯内普情绪激动，竭力压抑着几近疯狂的冲动。这个内敛、阴郁、像块腐朽旧木板的少年，内心正有一头凶兽在咆哮，嘶吼着要阻止眼前这头怪物的靠近……
但如果仅凭嘶吼就能阻止，那怪物也就不足以称之为怪物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西弗勒斯。”卡尔在单独面对斯内普时，总会毫不犹豫地直呼其名。他知道，亲昵的称呼往往更能让游走在愤怒边缘的人崩溃，而他正沉迷于这种感觉。
“如果你真认为莉莉是那么想的，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反而来找我呢？”卡尔轻松地笑着，“因为你清楚，她并不那么认为。”
“她觉得我是个好人。”
“你以为拿着那根魔杖就赢了？西弗勒斯？”卡尔似乎完全没把几乎抵在自己眼球上的魔杖放在眼里。
“你现在对我做的任何事，都只会再次证明你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你以为谁会相信你的话？”
“莉莉·伊万斯？”
“还是你那些……杂七杂八的朋友？”
卡尔甚至伸出手指，轻浮地点了点斯内普手中那根属于自己的魔杖，然后缓缓地、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你或许觉得伊万斯小姐会相信你吧？但我想如果那样的话，你会在第一时间告诉她，你认为的我的真面目。”
“那么她会吗？”
“你不得不承认你们已经渐行渐远了，而我像是个更好的朋友。”
“是不是?”
“你看看你自己都那样不打自招了，西弗勒斯……”
“真是太糟了，自乱阵脚了……”
“亲爱的～”
斯内普的呼吸粗重起来，魔杖尖端因他指尖的颤抖而在卡尔眼前微微晃动。那双黑眼睛里翻涌着被说破心事的羞愤，无力反驳的绝望，以及更深层的，几乎要将他自己吞噬的暴怒。
卡尔甚至能看清他苍白皮肤下绷紧的肌肉线条，还有那抿成一条细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
“你……”斯内普的声音嘶哑，仿佛声带被砂纸磨过，“你以为……你能掌控一切？”
卡尔微微偏头，避开那抖动的杖尖，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一丝玩味，“不，西弗勒斯。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拿着我的魔杖，指着我的眼睛。然后呢？你敢做什么？你能做什么？”
“你现在清晰的自我认知着，你没有办法说服莉莉伊万斯，但你又能够对付的了我吗？”
“你知道的，你不敢的东西，我敢。”
“如果你在这里弄伤了我……”
“你太冲动了，西弗勒斯，你的脑袋被糊住了，哪怕你稍微想一想就应该知道。”
“你根本不能对我怎么样……”
“有什么意义呢？”，卡尔的声音愉悦至极。
他甚至向前倾了倾身子，几乎主动将太阳穴抵在了那冰冷的杖尖上。这个动作大胆得近乎疯狂，充满了绝对的、令人窒息的自信。
“动手啊。”卡尔的声音压低，成了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耳语，带着蛊惑般的恶意。
斯内普顿住。
“你不敢……”，卡尔轻笑了一下，他自认为拿捏住了斯内普的喉咙。
“闭嘴！”斯内普低吼，手腕猛地向前一送！杖尖重重戳在卡尔的太阳穴上，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但……也仅此而已。没有咒语，没有绿光，甚至没有最基础的恶咒。
只有物理性的、笨拙的、充满无力感的抵触。
卡尔甚至没有眨眼。他只是看着斯内普，看着对方眼中那剧烈挣扎后徒留的空洞和更加深重的屈辱。那根属于他的魔杖，此刻在斯内普手里，沉重得像一块烙铁，烫得他只想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