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雏鹰试翼，其声清越
晨光熹微，薄雾如纱，笼罩着焕然一新的清河村，如今的真理学宫。演武场边缘，新移栽的几排青翠“凝神竹”在晨风中轻轻摇曳，竹叶发出的沙沙声仿佛带着奇特的韵律，有助于平复心绪，这是杨华前几日随手试验的小成果。
十个战阵小组，共百余名学员，已然精神抖擞地在演武场上列队完毕。经过昨日的“折磨”与杨华调和之力的温养，他们不仅疲惫尽去，眼神中更多了几分跃跃欲试的锐气。统一的青色短褂衬得他们身形挺拔，虽修为尚浅，但那股由内而外的自信与纪律性，已初具峥嵘。
林可和杨华准时出现在演武场前端。今日的林可，依旧是一身简洁的素色衣裙，神情清冷，但她手中托着的，并非昨日的战术沙盘，而是一个约莫拳头大小、表面流转着复杂银色符文的金属圆球。杨华则是一身宽松的青色长袍，嘴角噙着惯有的温和笑意，目光扫过下方学员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诸位，”杨华率先开口，声音轻松愉快，“看大家这精神头，昨晚睡得不错？没在梦里还在练‘三角移位’吧？”他促狭地眨了眨眼，引来一阵低低的、压抑的笑声，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林可没有理会他的插科打诨，指尖在金属圆球上轻轻一点。嗡——圆球发出轻微的震鸣，随即投射出十道柔和的白光，精准地落在演武场中央那片被特意空出来的、刻画着复杂导灵纹路的区域。
白光迅速凝聚、变形，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化作了十个与学员们衣着、气息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形！它们并非实体，而是由精纯灵气和光线构成的模拟幻象，但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赫然都达到了炼气三层到四层的水准，与学员们目前的平均等级相仿，甚至略高一线！
“哇！”学员们发出一片低呼。这种凭空造物（虽然是幻象）的手段，再次刷新了他们对两位师尊能力的认知。
“别大惊小怪，”杨华笑着摆摆手，“这是你们林师尊捣鼓出来的‘实战模拟发生器’青春版，里面预设了一些基础战斗AI……呃，就是一些简单的攻击模式。今天你们的任务，就是在这十个‘陪练’的进攻下，运用昨天学的三角突击战阵，坚持一炷香的时间，或者……‘解决’它们。”
他故意用了“解决”这个词，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霸气，让学员们心头一热。
林可补充道，语气依旧平静如常：“模拟幻象能量等级与你们相仿，攻击模式为预设的‘基础散修乱斗型’，缺乏协同，依赖本能。这将检验你们昨日训练的成果——在压力下，能否维持阵型，执行分工，有效协作。数据记录系统已开启，任何失误都将被量化评估。”
她的话如同冰水，让刚刚升腾起的热血稍微冷静了些。量化评估！想到林可师尊那精准到令人发指的数据分析，不少学员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第一组，准备。”林可点名。
被点到的是陆明所在的小组，也是目前综合数据最好的一组。陆明作为临时组长，深吸一口气，低喝道：“结阵！”
九名队员迅速移动，脚步交错间，已然形成了一个标准的三角突击阵型。陆明自身能量最强，居中略前，作为阵眼和主要防御支点；两侧是两名反应灵敏的学员负责控制和策应；后方则是包括阿木在内的几名攻击手。
“开始。”
随着林可一声令下，演武场中央那十个模拟幻象仿佛瞬间被激活，眼中亮起毫无感情的红色光芒，发出低沉的嘶吼，如同真正的散修遭遇战一般，乱糟糟地、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它们或是挥舞着灵气凝聚的刀剑，或是释放出火球、风刃，攻势杂乱，却带着炼气中期应有的威力。
“稳住！灵盾，起！”陆明低吼，双手结印，小组其他成员几乎同时将灵力灌注到预设的节点。一面淡青色的、流转着细微符文的光盾瞬间在三角阵型前方凝聚而成，虽然略显单薄，却完整地将整个小组护住。
砰砰砰！
幻象的攻击雨点般落在灵盾上，激起阵阵涟漪。光盾剧烈摇晃，但终究没有破碎。
“控制位！限制左翼！”陆明冷静指挥。
位于三角左后侧的控制位学员立刻施展出练习了无数次的“流沙术”，一片区域的青石地面瞬间变得泥泞，两个冲在最前面的幻象脚步顿时迟滞。
“攻击位！集火右翼那个持刀幻象！”陆明再次下令。
后方的阿木等人早已蓄势待发，闻言立刻出手。数道经过优化的“庚金剑气”和“火弹术”划出刁钻的弧线，避开前方队友，精准地轰击在陆明指定的那个幻象身上。那幻象体表的灵气护罩剧烈闪烁，颜色迅速黯淡。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息时间，第一小组展现出了远超昨日训练的默契。防御稳住了阵脚，控制创造了机会，攻击抓住了破绽。
“不错嘛！”杨华在一旁看得眉开眼笑，对林可低语，“看来咱们的‘调试’初见成效。陆明这小子，指挥得有点模样了。”
林可目光紧盯着场中，同时分心看着虚空中只有她能看见的数据流：“阵型维持度百分之九十二，能量协同效率百分之七十八，指令响应延迟平均零点八秒。优于昨日基准，但防御节点能量分配仍有百分之五的不均衡，存在被集中击破的风险。”
她的话音刚落，场中异变陡生！
那个被集火的持刀幻象在崩溃前，猛地掷出了手中的灵气长刀，目标直指三角阵型右翼那名因为连续施放控制法术而稍显灵力不济的学员！这一下变招出乎意料，速度极快！
那名学员脸色一白，下意识就想躲避，阵型眼看就要出现缺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沉默专注的阿木，眼中精光一闪。他没有去拦截那柄飞刀，而是右手疾点，一道极其细微、却精准无比的“微风缠绕”射出，并非攻击飞刀，而是作用在了那名即将被攻击的队友脚下！
一股轻柔的推力传来，那名队员身不由己地向左滑开了半步！
嗤！
灵气飞刀擦着他的衣角掠过，击打在后方由陆明主导的联合灵盾上，激起一圈涟漪，未能造成实质伤害。而阵型，在短暂的晃动后，迅速恢复了稳定！
“漂亮！”杨华忍不住喝彩出声，“阿木这小子，脑子真活络！这预判和微操，绝了！”
林可的眼中也极快地闪过一丝赞许，数据流上立刻标记出了阿木这次临场应变的价值：“个体战术价值评估上调。该应变规避了百分之八十七的预期损伤，维持了阵型完整度。”
危机解除，第一小组士气大振。在陆明的指挥下，他们稳扎稳打，利用战阵配合，如同庖丁解牛般，将剩余的幻象逐个分割、控制、集火消灭。最终，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内，就“解决”了所有十个模拟幻象！
当最后一个幻象溃散成点点灵光时，第一小组的成员们虽然气喘吁吁，灵力消耗大半，但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自豪的红光！他们做到了！凭借团队的力量，他们战胜了数量和个体实力都不弱于自己的“敌人”！
“干得不错。”林可平静地给予肯定，同时将刚才战斗中的数据分析和优化建议，直接传入陆明和每位队员的脑海，“休息一炷香，复盘总结。”
第一小组欢天喜地地退到一旁，迫不及待地开始交流刚才的心得。
接下来的小组依次上场。有了第一组的示范，后面的小组虽然表现各有参差，但都基本贯彻了战阵协作的理念。有的小组防御强悍，如同礁石般顶住了幻象的疯狂冲击；有的小组控制出色，将幻象玩弄于股掌之间；有的小组攻击犀利，集火效率极高。
当然，失误也在所难免。第二小组因为攻击位贪功冒进，脱离了阵型保护，差点被幻象反包围，幸亏杨华及时用一道柔和的调和之力将其“推”回原位，才避免了“减员”。第三小组则在移动变阵时配合失误，自己人撞在了一起，引得场边一阵善意的哄笑，该小组组长是个脸皮薄的少女，羞得满脸通红。
杨华看着这场面，忍俊不禁，对林可调侃道：“夫人，看来咱们这战阵训练，不仅能练协作，还能练脸皮厚度。你看三组那小姑娘，以后指挥起来肯定更有‘魄力’了。”
林可一边记录着各组的失误数据，一边头也不抬地回道：“心理素质同样是战斗参数之一。适当的窘迫感可以加速其适应过程。数据表明，在经历类似社会性尴尬事件后，个体在后续训练中的专注度平均提升百分之十二。”
杨华：“……你这数据分析，还真是无处不在。”他无奈地摇头，眼里却满是笑意。
训练持续了整个上午。当最后一组（也就是昨天表现稍差、包括那个曾嘟囔过阿木的学员所在的小组）艰难地在一炷香内撑到最后，虽然未能全歼幻象，但阵型始终未散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成功了！所有小组，都通过了第一次实战模拟的考验！
杨华走到场中，看着这些汗流浃背、却眼神明亮如星辰的年轻人们，心中充满了成就感。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很好！诸位今日的表现，远超预期！你们证明了，纪律、协作与智慧，足以弥补个体力量的不足，甚至创造奇迹！”
他话音一顿，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那么，作为奖励……”
他手掌一翻，翠绿色的调和之力如同拥有生命般流淌出来，在空中迅速凝聚、变化，最终化作了十个小巧玲珑、栩栩如生、散发着清甜香气的……蜜糖烤灵雀？每一只都烤得金黄酥脆，油光发亮，甚至还冒着丝丝热气！
“来来来，见者有份！补充体力，味道绝对正宗！这可是我用学院后山刚逮的灵雀，加上独家秘方烤制的！”杨华笑着，如同街边热情的小贩，将十只烤灵雀分发给十个小组的组长。
学员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和笑声！他们何曾想过，威严的上仙会给他们发烤灵雀当奖励？这亲切的、带着烟火气的举动，瞬间拉近了距离，让整个演武场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连一向清冷的林可，看着杨华那略带得意的笑容和学员们兴奋的模样，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中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和。
阿木小心翼翼地接过陆明分给他的一只雀腿，咬了一口，外酥里嫩，浓郁的灵气混合着蜜糖的甜香在口中炸开，让他幸福地眯起了眼睛。他偷偷看向场前端并肩而立的两位师尊，只觉得心中充满了温暖与力量。
杨华分发完“奖励”，溜达回林可身边，得意地挑了挑眉：“怎么样，我这‘人性化激励措施’，效果不错吧？数据上有没有显示幸福感指数飙升？”
林可看着他一副“快夸我”的表情，眼底笑意更深，却故意板着脸，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能量补充效率尚可，但糖分摄入可能影响部分学员下午训练的血糖稳定性。建议下次奖励改为标准化营养液。”
杨华顿时垮下脸，哀怨地看着她：“夫人，你这就不可爱了……”
林可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那笑声如同冰泉滴落玉石，清越动人，虽然短暂，却让杨华看呆了一瞬。
她转过头，望向远处正在欢声笑语、分享着“战利品”的学员们，轻声道：“不过，偶尔一次，数据偏差可以接受。”
阳光正好，洒在演武场上，照亮了学员们青春的脸庞，也照亮了两位探索者眼中，那份共同见证成长与希望的温馨光芒。真理的雏鹰，已然开始振动翅膀，准备迎接更广阔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