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青南大学林荫道。
凌循刚到校门口,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苏小雨,对方眼神有些闪烁,看到凌循后,脸上迅速掠过一丝尴尬和强烈的好奇。
“早啊,小晚。”
苏小雨打招呼的声音都比平时小了些,目光下意识地往校门外瞟,似乎想看看那辆跑车在不在。
“早,小雨。”凌循点头表情如常,带着熟练的腼腆。
两人并肩往教学楼走,气氛微妙地沉默着。
走了几步,苏小雨终于忍不住,小声试探:“那个…小晚,你跟顾老师…你们好像很熟?”
她想起昨天在车里,顾曦那近乎宣示主权般的亲昵语气,再看看今早又是顾老师送她来,这绝对超出了普通师生范畴。
凌循一阵无语,心想你就别纠结我的事儿了。
但脸上却仍旧配合地飞起两抹红晕,她低下头,有些窘迫地说道:“也不是很熟,就是顾老师看我家里情况比较特殊,说需要持续做心理疏导,所以…所以对我比较关照。”
她把顾曦当初在众人面前说的那套“破碎的家”的说辞搬了出来,语气里还带着点被过度“关照”的无奈和羞赧。
苏小雨将信将疑:“只是心理疏导?”心理疏导需要语气暧昧吗?
“嗯…”凌循含糊地应着,迅速转移话题,“对了,昨天工作还能适应吗!”
提到酒吧,苏小雨的注意力果然被引开,她眼神暗了暗:“我能适应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小晚,要不是你…”她想起昨天林晚挡在她身前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暖意和酸楚。
“没事就好。”
两人又沉默地走了一段,苏小雨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状似无意地开口:“小晚,你跟赵斌学长接触比较多,他除了酒吧,平时还会去哪些地方啊?他好像挺神秘的。”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普通的好奇,但眼底深处那抹压抑不住的恨意,还是被凌循敏锐地捕捉到了。
凌循知道,这姑娘是生了铤而走险的念头。
她暗自摇头,太天真了,赵斌那种人,岂是她能轻易近身并得手的?就算侥幸成功,等待她的也绝对是毁灭性的后果。
想到这里,凌循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学长的行踪哪是我能知道的,平时也就是在酒吧或者学校偶尔能碰到。”
她看向苏小雨,语气带担忧继续说:“小雨,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们安安稳稳打工赚钱就好,别的事少沾惹,有时候看戏比自己冲上去要安全得多,也解气得多,不是吗?”
“看戏”两字像一颗小石子,投入苏小雨的心湖,激起了一丝微澜。
她怔了怔看向凌循,对方却已经低下头,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她是知道了什么?
一整天,赵斌如凌循所料,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六哥场子再次被砸的消息显然传到了他那里,接二连三的意外足以让他心生警觉,暂时收敛了猎艳的心思。
午休时间,凌循避开人群,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她闭上眼睛,意识沉入那片由信息流构成的世界。
昨天查到的关于副书记赵卫民及其家族企业的证据,在她脑中飞速整合,信息感知力让她能模拟出最有效的举报材料。
她不需要直接抛出所有底牌,只需要提供几份无法忽视的指向性明确的开胃菜。
比如几笔异常的资金流向,明显违规的项目批复记录和与家企业关联密切,正在接受调查的商人名字。
她小心翼翼地抹去所有入侵的痕迹,将这些信息编织成一份看似来自某个匿名内部举报人的材料。
然后,如同幽灵般,将其精准地投递到了与赵卫民存在明显竞争关系,且风评更为刚正的另一位领导的私人邮箱里。
做完这一切,凌循睁开眼,眼底一片冷然,种子已经种下,只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发芽,保护伞的失效只是时间问题。
傍晚放学,凌循的电话准时响起。
“林晚同学,是不是跟苏同学在一起呢~晚上有空吗?老师想请你们吃个便饭,顺便聊聊最近在学校适应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老师能帮上忙的。”
凌循:“……”
她又想玩什么花样?
苏小雨显然也听到手机里传来的调笑声,她有些意外的看向林晚,不知道该不该拒绝。
最终,三人还是坐在了学校附近一家环境清雅的餐厅包间里。
今天的顾曦换上了一身米白色针织衫和咖色长裙,耀眼的红发柔顺地披在肩后,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她嘴角含着温和的笑意,完全是一副优雅尽责的教师模样。
她先是对苏小雨表达了作为老师的例行关心,语气真诚热络:“苏小雨同学,大学生活还习惯吗?课程方面有没有觉得吃力?或者生活上有什么困惑,都可以和老师说说的。”
苏小雨受宠若惊连忙点头:“都挺好的,谢谢顾老师关心。”
“那就好。”
顾曦微笑点头,然后才像是想起什么,目光转向凌循,语气依旧自然,“林晚同学的情况我稍微了解一些,家庭压力比较大,更需要学会调节心态,听说你们是好朋友,平时也要互相多关心。”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为何对林晚格外关照,又显得师出有名。
凌循低头默默吃着菜,不接话。
餐桌上的气氛看似融洽地围绕着学业和校园生活。
然而,就在顾曦一边温声细语地和苏小雨讨论一门专业课时,桌下,她穿着精致高跟鞋的脚,却缓缓地蹭上了凌循的小腿。
凌循夹菜的动作一顿,表情都凝固了。
那鞋尖的触感隔着薄薄的裤子面料传来,带着磨人的痒意。
她试图移开腿,却被顾曦的脚更紧地贴住,甚至得寸进尺地轻轻上下摩挲了几下。
凌循耳根控制不住开始变红,只能拼命维持面部表情的平静,端起水杯猛喝了一口,试图压下喉咙口的干涩。
顾曦却仿佛毫无察觉,依旧和苏小雨聊着课业,表情认真又专注。
这顿饭对凌循来说,吃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
就在她差点摔碗逃跑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六哥。
她起身略带歉意地对两人说:“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走到包间外的走廊,接通电话。
“姐!奶奶!救命啊!”六哥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大的委屈。
“西街的疤脸熊带人来砸场子了!对方听说我这儿前两天不顺,想来趁火打劫!我…我手下的兄弟都还躺着呢,实在顶不住了!您…您能不能…”
凌循嘴角一扯,机会送上门了。
“等着。”她言简意赅地挂了电话。
回到包间,凌循脸上带着一丝焦急:“顾老师,小雨,不好意思,我家里有点急事,我得先走了。”
顾曦立刻站起身,语气浮夸地问:“家里出事?严重吗?要不要老师送你?”
“不用了老师,我…”凌循想拒绝。
“走吧,反正我也吃好了。”
顾曦不由分说,她拿起包又对苏小雨温和地说:“苏同学,你慢慢吃,单老师已经买好了,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说完就拉着凌循走出了包间。
一离开餐厅,顾曦脸上那副为人师表的表情立刻褪去,她双眼冒光的盯着凌循兴奋地问:“是不是有架打了?带我去!”
凌循无语,但时间紧迫,也懒得跟她纠缠,两人迅速上车,朝着“老王杂货”方向疾驰而去。
途中,凌循再次动用能力,切换成了那副太妹模样,顾曦也兴致勃勃地把自己变成了彩虹头非主流。
快到巷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打砸声和叫骂声,六哥和几个还能动弹的小弟正被十几个人围在杂货店门口,对方领头的是个脸上带疤的壮汉,一脸凶相。
“六子,你踏马也有今天!以后这条街归老子了!”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时,两个身影晃晃悠悠地从远处走来,为首的太妹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眼神睥睨:“哟,这么热闹?抢地盘也不问问你姑奶奶我同不同意?”
疤脸熊一愣,看着两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小太妹,尤其是后面那个彩虹头,瞬间咧开嘴角:“六子,找两个小妞来充场面?正好,抓回去给兄弟们乐呵乐呵!”
凌循轻笑一声,没废话,将烟头随手一弹,身影猛地动了。
她如同恶狼扑进了羊群一般,动作快得只留下残影,第一个靠近她的打手只觉得手腕剧痛,下一秒关节便被拧断,惨叫着倒地。
凌循又侧身避开挥来的钢管,手肘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另一人的肋下,清晰的骨裂声让人不忍直视。
随后鞭腿扫出,带着破空声,直接将一个试图从背后偷袭的家伙踹飞出去,撞翻了好几个同伙。
顾曦则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双手抱胸,完全是一副看戏的姿态。
看到凌循利落放倒几人,她红唇微启,点评起来:“速度还行,就是角度偏了三分,本来能让他下巴脱臼的,真可惜。”
一个打手试图从侧面偷袭凌循,顾曦看似无意地伸了下脚,那人立刻被绊了个狗吃屎。
她低头瞥了一眼,嫌弃道:“路都走不稳,还学人打架?”
不到五分钟,疤脸熊带来的十几个人已经全部躺在地上呻吟,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而疤脸熊本人被凌循一脚踩在胸口,他满脸是血,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煞神。
六哥和他剩下的小弟们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崇拜声:“姐!您太牛逼了!从今天起您就是我亲姐!”
凌循脚下一用力,碾得疤脸熊又是一声惨叫。
“说吧,谁让你来的?”
疤脸熊此刻哪还敢隐瞒,连忙求饶:“姐…姐饶命!是…是豹哥!他看六子这边接连出事,觉得有机可乘,让我先来试试水,他现在就在他的皇朝KtV等着消息呢!”
“皇朝KtV?”凌循眉头一挑,这个名字如果没记错的话,正是她刚穿越过来时,赵斌邀请她去的地方。
她松开脚对六哥说:“还能动的,带上家伙,跟我走。”
六哥现在对凌循是言听计从,立刻吼着让还能动的小弟抄起棍棒刀片。
“你别去了。”
凌循转头刚想对看热闹的顾曦说,结果一回头,对方已经拿着不知道谁递来的棒球棍,一脸兴奋的加入到六哥的队伍中了…
一行人,包括一瘸一拐但士气高昂的六哥和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彩虹头太妹,浩浩荡荡地杀向了皇朝KtV。
到了地方,凌循根本不给对方反应时间,直接一脚踹开了大门。
此时的豹哥正和几个手下喝酒,他听到动静刚站起来,就看到一个煞气腾腾的女人带着一帮人冲了进来。
“你谁啊!”豹哥话还没说完,凌循已经抄起旁边一个金属垃圾桶,猛地抡了过去!
“砰!”
巨响之后,豹哥被砸得眼冒金星,踉跄后退。
接下来,就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
凌循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玻璃碎裂声、惨叫声、音乐播放器的杂音混成一片,六哥和小弟们也跟着发泄般地疯狂打砸,之前受的窝囊气彻底爆发出来。
顾曦则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卡座坐下,她翘着二郎腿,让一旁吓傻的服务生给她拿杯果汁尝尝。
整个KtV一层很快就被砸得一片狼藉。
就在混乱达到顶点时,外面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显然是有客人报了警。
六哥到底是老江湖,他瞬间冷静下来,立刻对凌循说:“姐,您和这位小妹先走!这里我来处理!”
刚才还打生打死的双方都安静了下来,六哥和挣扎着爬起来的豹哥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那副你死我活的表情迅速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老油条式的无辜。
警察冲了进来,看到满地狼藉和躺了一地的人,立刻控制了现场。
“怎么回事?!谁在打架斗殴?!”
六哥立刻上前一步,脸上堆起无奈的表情:“警官同志,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刚才就是喝多了,发生了点口角,就推搡了几下,绝对没有恶意斗殴!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他说着,还拍了拍旁边豹哥的肩膀,豹哥也忍着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点头附和:“是是是,喝多了,冲动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一旁的警官显然不信这套说辞,他指着满地伤员和破碎的设施:“喝多了能弄成这样?!”
六哥立刻苦着脸:“哎呀,主要是…主要是地上滑!对!他们这保洁没做好,地上都是酒,自己摔的!您放心,碰倒的东西我们绝对照价赔偿!”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给豹哥使眼色。
豹哥也立马接口:“对对对,是我们自己没注意,摔的,摔的…跟别人没关系。”
两人默契地将一场斗殴事件,定性成了酒后失态引发的小小推搡,同时把自己这边两个看起来机灵懂事的小弟推了出来。
被推出来的四个小弟一脸“懊悔”地低着头,熟练地扮演着替罪羊的角色。
警察看着这“和谐”的场面,知道再深究下去也很难问出什么,这些家伙早就串通好了。
于是只能对六哥和豹哥进行了严厉的警告,这才带着几个顶包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