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会说话了?要不你发发善心,超度超度她们?”顾曦戏谑的声音继续传出,仿佛很喜欢看她纠结的神情一样。
林湘嘴唇蠕动了几下。
最终,紧握的双拳无力地松开,垂落在身侧。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声音都低迷了起来。
“需要我做什么?”
她妥协了。
在亲身体会过这个村子的肮脏与绝望之后。
在亲手勒死铁蛋之后。
她确实没资格,也没立场再站在所谓的“正道”上指手画脚。
“你要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现在可以出去。”纸鹤口中的声音变成了另一人,是那个救了她的女人。
她带着洞悉一切的淡然,继续道:“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就这么离开吧?既然想帮忙,那你今天就在他家当新娘子好了。”
林湘心底一沉。
对方果然知道了,知道她是为了那五根指骨而来。
这下她最后一点退路也被堵死了。
要是就这么走了,那她这几个月的追寻就会付诸东流,而留下就要被迫卷入这场复仇盛宴。
可她没有选择,那些手指极为重要,至少对她来说很重要。
“我明白了。”
林湘认命般地伸手,抓过木凳上那套红色喜服,默默走到角落阴影里,带着霉味的布料贴上身,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天色渐暗。
祠堂里聚集着搜寻无果的村民。
几个小时在暴雨中的奔波,加上之前被李建军揍的伤,让这群男人精疲力尽,抱怨声此起彼伏。
“妈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找到!”
“这雨下的冻死老子了!”
李富贵双眼赤红,状若疯魔,他儿子的碎尸已经被草草收敛进一口薄棺,停在祠堂一角。
而他看着众人还在嘶哑地喊着:“找!继续找!就是把山翻过来也要找到那个贱人!”
族老被吵得心烦,用力顿了顿手里的拐杖,呵斥道:“够了!你看看现在什么天气!这么大的雨,天又黑透了,那些女人肯定是往山里跑了,这死冷寒天的,她们在山里能活过今晚都算命大!”
他环视一圈疲惫的众人,下了决断:“都先回去,把身子弄暖和了,等雨停了再说,反正村口有人守着,她们插翅也难飞!”
几个本家亲戚也连忙附和:“是啊富贵叔,先回去吧,身子要紧,这鬼天气实在没法找了。”
李富贵看着众人脸上毫不掩饰的不情愿,再看看窗外丝毫没有减弱迹象的暴雨,一股无力感席卷而来。
他打了个寒颤,这才感觉到湿透的衣服带来刺骨的冰冷,最终没再说什么。
在族老的示意下,众人如蒙大赦,纷纷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祠堂,各回各家。
空旷的祠堂里,只剩下李富贵一个人,守着那口棺材。
他对着跳跃的火堆,眼神空洞,背影凄凉。
夜色渐深,暴雨仍旧未停。
然而,冰冷的雨水并不能浇灭某些人蠢蠢欲动的淫邪心思。
那惊鸿一瞥的妖娆身影,像猫爪一样在他们心里反复挠抓。
这些人搜寻了一天,身体疲惫,精神却因无所收获而更加躁动,回到家暖和过来后,某些念头便抑制不住地活络起来。
之前那个叫嚷着要第一个来的村民,趁着夜色,披着厚重的蓑衣,第一个出现在了孙老四家门口。
他搓着手,脸上带着急切的笑容,浑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被雨中无声穿梭的纸鹤,清晰地传递到了远方。
顾曦靠在凌循怀里,看着脑海中呈现的画面撇了撇嘴。
“我魅力有这么大吗?下这么大雨还非要赶着来送死?”
凌循闻言,略显诧异地看着她,似乎对她质疑自身魅力这件事感到十分不解。
“换成是我的话,应该也会去的。”
这话说得平静,但是极为真诚,因为这就是凌循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说话真好听呀~”顾曦听了她的话有些心花怒放,整个人愈发赖进凌循怀里,还拽着她的衣领重重亲了一口。
欢喜之余,她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四周暖意融融的空气,源自凌循灵力自然弥散所形成的温暖,将她妥帖地包裹其中,驱散了雨夜所有的湿冷,让她从骨子里都透着舒坦。
“你这么肆无忌惮地动用灵力,真的没问题吗?”她可没忘记凌循不久前昏倒的模样。
凌循看着她写满舒适的脸颊,灵力的运转虽然依旧受到此界规则压制,但比起之前已经好多了,至少用起来没那么难受。
“没关系的。”
她之前确实说过不能给顾曦渡入过多本源灵力,担心她的身体无法承受。
但就目前来说,经过系统与“门”重塑的顾曦,似乎能够接纳,甚至在渴求着她的灵力。
她知道顾曦的身体看似完好,但内里仍旧有些残缺,而她的灵力就像是一种粘合剂,可以修复那些裂痕,让她的身体趋于真正完整。
只是照这么弄下去,她身上必然会留下属于自己的灵力印记。
这其实很危险,但是顾曦需要这些,凌循想着,只要不去那些修仙的世界里,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将这些纷杂的思绪压下,凌循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顾曦带着询问的眸子上,她将手臂收紧了些。
“你舒服就好。”
四散的灵力如同无声的暖流,更加细致地萦绕在顾曦周围,甚至主动渗入她的肌理,修复着她每一寸骨骼与经脉。
这几个小时里,顾曦就一直躺在凌循怀里,被灵力滋养的容光焕发。
她隐约觉得这些灵力似乎比之前更加殷勤了些,这感觉实在太舒服,想到下一个世界可以给凌循补充灵力,她也懒得多想,只是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你最好了…”
孙老四家。
“老四!老子来当新郎了!”
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裹挟着湿冷的雨气。
那男人侧身挤了进来,反手又将门掩上,隔绝了外界的风雨。
他迫不及待地扯下湿透的蓑衣扔在墙角,嘴里喷着白气,脸上是难掩色急与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