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派出去的人,没几天就悄悄带回了消息。
那几个传流言传得最起劲的,果然都跟柳婉容宫里的人有来往。源头指向了柳婉容身边一个叫小翠的贴身宫女,就是她最先在几个相熟的宫女面前“无意中”提起,说怀疑沈昭仪用了不干净的手段。
豆蔻气得不行,问沈微婉要不要直接把这事捅到皇后或者皇上那里去。
沈微婉摇了摇头。直接去告状,就算罚了那个宫女,柳婉容也能把自己撇干净,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说她诬陷。而且,这种后宫女人互相告发的戏码,太难看,她不想做。
她等着。
果然,没过两天,萧景渊来长春宫用晚膳。饭吃了一半,他放下筷子,像是随口提起:
“朕近日,听到些闲话。”
沈微婉给他盛汤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把汤碗放到他面前,神色如常:“宫里人多,闲话总是免不了的。皇上听到什么了?”
萧景渊看着她平静的脸,说道:“是关于你的。说你……倚仗医术,行些魅惑之举。”
他说得比较委婉,但意思很清楚。
沈微婉轻轻放下汤勺,抬起头,直视着萧景渊:“皇上信吗?”
萧景渊没直接回答,反问道:“你怎么说?”
“臣妾已经查过了。”沈微婉语气很稳,“流言最初,是从柳婉容身边一个叫小翠的宫女嘴里传出来的。至于背后有没有人指使,臣妾没有证据,不敢妄加猜测。”
萧景渊的眼神沉了沉。柳婉容……他最近确实去她那里多了些,没想到她的心思动得这么快。
“你既然查到了源头,想怎么处置?”他问。
沈微婉却摇了摇头:“臣妾不想处置谁。罚了一个小翠,还会有别人。治标不治本。”
这回答让萧景渊有些意外:“那你待如何?”
沈微婉站起身,走到萧景渊面前,郑重地行了一礼:
“皇上,流言污蔑臣妾用医术固宠。臣妾恳请皇上,允臣妾做一件事。”
“什么事?”
“臣妾想在后宫僻静处,开设一个小小的药局。”沈微婉清晰地说道,“不设太医,只由臣妾带着一两个懂些药理的宫人操持。专为宫中那些生病了请不起太医、或者不敢劳烦太医的低等宫女太监们,看看寻常的头疼脑热,分发些普通的药材。”
她抬起头,目光清亮:“臣妾想让人知道,臣妾所学的医术,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害人,更不是用来争宠的工具。臣妾愿以此自证,而非靠惩罚几个传话的宫人。”
萧景渊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
他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不像是反击,更像是一种……坦荡的宣告。她要用实际行动,把那些污秽的流言击得粉碎。
开设一个小药局,惠及底层宫人,这确实是积德的好事,也最能体现医者仁心。更重要的是,这能彻底扭转她被污蔑的形象。
他看着沈微婉那双沉静却坚定的眼睛,心里那点因为流言而产生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准了。”他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度,“朕明日就下令,将西六宫后面那处闲置的院落拨给你用。需要什么药材,直接去内务府支取。”
“臣妾谢皇上恩典。”沈微婉再次行礼。
萧景渊想了想,又对旁边的德安吩咐:“去告诉柳婉容,让她管好自己宫里的人。若是再让朕听到什么不该有的闲言碎语,朕绝不轻饶。”
德安躬身:“奴才遵旨。”
这道口谕传到柳婉容耳朵里时,她正在对镜梳妆,准备晚上迎接圣驾。听到德安公公一字不差地转达了皇帝的话,她手里的玉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截。
皇上的话虽然没明着处罚她,但那警告的意思再清楚不过。更重要的是,沈微婉非但没被打倒,反而得了皇上支持去开什么药局!
她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发作,只能强笑着对德安说:“有劳公公传话,臣妾……知道了。”
德安面无表情地退了出去。
柳婉容看着镜子里自己扭曲的脸,狠狠攥紧了拳头。
这一次,她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