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镇外的官道上,三队青色身影正贴着林间阴影疾行。云飞领着一队五人走在最前。“队长,这清溪镇看着太平得很。”身后的内门弟子赵磊忍不住开口,目光扫过前方镇口挑着的酒旗,旗面上“清溪老酿”四个字被风吹得晃悠。
云飞脚步没停,声音压得极低:“越太平越要防。血魂宗抽魂练邪功,凡人与低阶修士最易成为目标,先分头摸镇东、镇中、镇西三处。记住,筑基后期的弟子贴身护着师弟,若见黑衣斗篷或黑气,先撤再传讯。”
三支队伍应声散开。云飞带着赵磊和两个筑基中期的弟子往镇西走,刚过石桥就闻见股异样的腥气。不是猪肉铺的荤腥,是带着点甜腻的血味,混在河边芦苇丛的潮气里。
“蹲下!”云飞猛地按住赵磊的肩,指尖指向芦苇丛深处。只见三个黑衣人影正围着个蜷缩的少年,其中一人抬手时,掌心里冒起团黑雾,黑雾像活物似的往少年头顶钻,少年的脸瞬间失去血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嘴里只剩嗬嗬的气音。
“这应该是血魂宗的抽魂术!”赵磊攥紧剑,指节发白。云飞却按住他的剑柄,摇了摇头:“再等等,看有没有同伙。”
话音刚落,芦苇丛另一侧又走出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戴着斗篷,斗篷下露出的指尖泛着青黑。他扫了眼那少年,声音沙哑:“这是今晚第三个,够堂主练半次功了。”
“队长,动手吧!”身边的弟子压低声音,剑鞘已在掌心转了个圈。云飞点头,流星剑倏然出鞘,剑光像道白电劈进芦苇丛。最靠近少年的黑衣人刚转头,剑就刺穿了他的肩胛骨,黑气从伤口里冒出来,滋滋地响。
“灵风宗的人?”斗篷人惊喝一声,抬手就往云飞拍来。掌风裹着黑雾,带着股腐臭。云飞侧身避开,剑脊顺势砸在他手腕上,只听咔嚓一声,斗篷人痛呼着后退,另一个黑衣人举刀砍来,刀身上也缠着黑气。
赵磊立刻挥剑迎上,两剑相撞时,他只觉对方的力道沉得像块铁,手臂震得发麻:“筑基后期的修为!”
云飞余光瞥见那少年已经没了气息,心里一沉,剑招陡然变快。小成剑意催动下,剑光里裹着层淡白的气,每一剑都劈得黑气四散。斗篷人见势不妙,从怀里摸出个黑色令牌,往地上一摔,令牌炸开团黑雾。
“撤!”斗篷人喊了声,转身就往镇外跑。云飞想追,却被剩下的黑衣人缠住。等他解决掉这两个,黑雾已经散了,斗篷人和另一个黑衣人早没了踪影。
“队长,没追上。”赵磊喘着气,看着地上三具黑衣人的尸体,尸体胸口都有个剑孔,黑气正从孔里慢慢消散。
云飞蹲下身,翻了翻其中一人的衣襟,没找到任何令牌,只摸到块沾着血的布片,布片上绣着个歪歪扭扭的“魂”字。“搜搜镇西的破屋和废院,看看有没有落脚点。”
几人散开搜查,从黄昏查到天黑,只在镇西头的土地庙发现了些黑色灰烬,像是烧过什么东西,除此之外,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队长,二队传讯了,他们在镇中也遇到三个黑衣人,杀了两个,跑了一个,没找到窝点。”弟子拿着传讯符跑来。
云飞皱眉,刚要说话,三队的传讯符也亮了:“镇东发现五个黑衣人,有个金丹初期的,我们伤了两个师弟,让他们跑了!”
云飞带着人往镇东赶时,远远就看见三队的弟子正围着两个受伤的同伴。地上躺着两具黑衣人的尸体,尸体旁的地面上,黑气还在慢慢渗进泥土里。
“怎么回事?”云飞蹲下身,查看受伤弟子的伤口。伤口周围泛着青黑,像是中了毒。
“队长, 我们在镇东的破窑里发现他们,正绑着个老修士抽魂。我们动手时,那个金丹初期的突然冒出来,掌风带着黑雾,师弟们没躲开。”内门弟子咬牙道,“我拼着受伤拦了他一下,还是让他带着两个人跑了。”
云飞摸出颗解毒丹,递给受伤的弟子:“先服下,压制毒性。二队呢?让他们过来会合。”
没多久,二队也到了,队长手里拎着个被绑住的黑衣人,黑衣人嘴角淌着血,肩膀上插着把剑,黑气从伤口里丝丝往外冒。
“这是跑慢了被我们抓住的,问了半天,什么都不肯说。”二队队长踹了黑衣人一脚,黑衣人恶狠狠地瞪着他,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云飞走到黑衣人面前,长剑抵在他的喉咙上:“血魂宗在清溪镇的落脚点在哪?你们首领是谁?”
黑衣人冷笑一声,刚要说话,突然脸色发青,嘴角流出黑血。云飞眼疾手快,点了他的穴位,可黑衣人已经没了气息,竟是藏了毒囊在牙里。
“该死!”赵磊骂了句,踢了踢地上的尸体。
云飞站起身,望向镇外的山林:“他们跑的方向一致,都是往西南走。但李长老说了,不可擅自追远,得先把情况带回宗门。”
“可就这么回去?只杀了七个,跑了四个,还没找到窝点。”二队队长不甘心地说。
云飞摇头,目光扫过众人:“我们筑基后期居多,对付金丹初期已经吃力,再追下去,若是遇到更多血魂宗的人,怕是要折在这里。李长老的吩咐是摸清落脚点就回,现在虽没找到窝点,但确认了血魂宗确实在清溪镇活动,杀了几个弟子,也算有收获。”
说着,他让人把黑衣人的尸体都收进储物袋,又检查了一遍镇东的破窑。窑洞里还留着个铁笼,笼里空荡荡的,地上有几滴未干的血,墙角堆着些黑色的布条,和镇西土地庙的灰烬颜色一样。
“把这些布条也带上,回宗门给李长老看。”云飞说完,率先往镇外走。三队的弟子背着受伤的同伴,二队拎着最后一个没自杀成的黑衣人。刚才这黑衣人想咬毒囊时,被二队队长及时捏住了下巴。
往灵风宗赶的路上,那被抓的黑衣人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也不挣扎。云飞走在他身边,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黑气很弱,修为应该只有筑基初期。
“你们抓凡人抽魂,是练什么邪功?”云飞突然开口问。黑衣人身子颤了一下,还是不说话。赵磊在旁边踹了他一脚:“队长问你话呢!”
黑衣人却抬起头,眼里满是怨毒:“血魂宗的事,你们灵风宗管不着。等我们堂主功成,第一个就踏平你们灵风宗!”
云飞没再问,只是加快了脚步。夜色渐深,山路两旁的树林里传来虫鸣,可没人敢放松警惕。走了约莫五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灵风宗的山门,山门处的弟子见他们回来,立刻迎了上来。
“云飞师兄,李长老在宗门广场等着呢。”云飞点头,带着众人往广场走。李长老依旧面沉如水,见他们回来,目光先落在受伤的弟子身上,又扫过储物袋和被绑着的黑衣人。
“情况如何?”李长老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云飞上前一步,抱拳道:“回长老,清溪镇确实有血魂宗弟子活动,共遇到十三人左右,其中金丹初期一人,筑基后期五人,其余为筑基初中期。我们杀了七人,俘虏一人,跑了四人,另有一人自杀。”
他把储物袋里的黑衣尸体和布条递过去,又说起血魂宗抽凡人、低阶修士神魂练邪功的事,还有那斗篷人的模样。
李长老翻看了布条,又看了眼被绑着的黑衣人,眉头皱得更紧:“没找到他们的落脚点?”
“是,他们行踪隐秘,每次动手后都清理痕迹,跑的方向是西南山林,但我们没敢追远。”
李长老沉默片刻,抬手道:“把俘虏带下去,交给刑堂审问。受伤的弟子去丹堂疗伤。云飞,你跟我来长老会,详细说说战斗的情况。”
一个时辰后,云飞来到宗门刑堂。只见那名黑衣人浑身瘫软,吐真丹的药力正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钻。刑堂向长老坐在阴影里,面色凌厉如刀,“说,血魂宗派你们来紫龙王国,到底要做什么?”旁边刑堂弟子的铁鞭在掌心敲出脆响,声音震得石室回声嗡嗡。
黑衣人眼皮颤了颤,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嘴里溢出含糊的话:“抓体质特殊的人……堂主……总宗要这些……不……”他突然顿了顿,像是在回忆破碎的指令,“好像不是总宗,是总宗巴结……其他皇朝的宗门……要用来炼……炼什么东西……”
“其他皇朝?什么宗门?”云飞往前踏了半步,声音不自觉发紧。妹妹云娟被掳走后,六道曾说她体质非常特殊,寻常宗门根本识不出,只有高阶势力才会刻意搜寻。
黑衣人被他的语气惊得瑟缩了一下,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知道,我只是……堂主只说找特殊体质或灵根的修士,找到后便会被堂主带走,至于凡人……我们就可以抽魂炼功……”
向长老察觉到云飞的异样,抬眼递了个眼神,随即转向黑衣人:“你们总宗在哪?实力如何?”
“总宗据说在九天皇朝……深着呢……”黑衣人声音飘忽,嘴角淌出涎水,“大乘期的长老好多……还有渡劫期的,我们这些都是炮灰……死了也没人管……”话音未落,他脑袋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丹堂弟子上前探了探气息,躬身道:“长老,药效过了,至少要三个时辰才醒。”
云飞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全身的剑意渐渐收敛:“弟子明白,只是他说的话,让我想起被掳走的舍妹。”
向长老沉声道,“先把俘虏关起来,消息得立刻上报紫龙王国王室。至于血魂宗背后的势力,不是我们一个宗门能查清的。”
次日正午,传讯鹤落在长老会的檐角时,云飞正在演武场练剑。剑光裹着淡白剑意,劈开空气时发出锐响,每一剑都比往日更重、更急。昨夜刑堂的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妹妹被掳走的画面反复闪现,与黑衣人说的“特殊体质”缠在一起, 搅得他心绪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