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最后一片浓稠得几乎化不开的紫黑邪瘴,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却让陈默的心脏骤然缩紧!
那是一片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黑色水域。水面并非清澈,而是粘稠如墨汁,泛着诡异的油光,死气沉沉,不起一丝涟漪。水域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完全由森森白骨垒砌而成的巨大祭坛!祭坛呈不规则的圆形,高约三丈,无数扭曲的骨骸(有人骨,有兽骨,更有一些形态怪异的未知生物的骨头)相互交错、挤压,构成了祭坛的基座和阶梯,散发出冲天怨气与寒意。白骨缝隙中,不断有汩汩的黑水渗出,流入下方的黑色水域。
祭坛顶端,平整的骨面上,刻着一个巨大无比、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暗红色邪阵!阵法的线条并非颜料绘制,而是如同活物般在缓缓蠕动,仿佛由沸腾的血液和浓缩的邪能构成!邪阵中央,悬浮着一块不规则形状、散发着微弱却纯净白光的碎片——正是陈默在符傀残影中看到的、疑似“定魂珠”的碎片!此刻,这碎片正被周围汹涌的暗红邪光不断冲击、侵蚀,白光已变得极其黯淡,摇摇欲坠。
而最让陈默目眦欲裂的是,祭坛邪阵的核心阵眼处,平躺着一个身影——正是林薇!她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如纸,毫无生气,仿佛一具人偶。她身上那幽冥鸦印此刻如同活了过来,化作无数细密的黑色丝线,从她体内蔓延而出,与整个邪阵连接在一起!她的生命力与魂魄,正被这邪阵疯狂抽取,化作一道道精纯的怨念能量,注入阵法之中!在祭坛四周的水域中,还漂浮着数十个被黑气笼罩、不断哀嚎的模糊魂体,显然都是被掳来献祭的无辜生灵!
整个祭坛上空,邪气凝聚成实质般的暗红云旋,云旋中心,一轮残缺的、散发着不祥紫光的月亮虚影正在缓缓凝聚、变得清晰!正是那“紫月”虚影!虚影投下的紫光,与祭坛邪阵的血光交融,形成一道连接天地的暗红紫黑光柱,光柱的尽头,空间正在剧烈扭曲,隐隐形成一个不断旋转、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那便是即将开启的“归墟之眼”!
低沉晦涩的咒语吟唱声,从祭坛四周响起。只见八名身穿镶金边黑袍、脸戴狰狞鬼面的教徒,分别盘膝坐在祭坛八个方位,双手结印,周身邪气涌动,全力维持着阵法的运转。而在祭坛正前方,靠近黑色水域岸边的一块巨大黑色礁石上,负手而立着一个身影。
那人同样身着黑袍,但袍服上的暗金纹路更加繁复古老,仿佛流淌的冥河。他脸上戴着的,并非普通鬼面,而是一张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表情不断变幻的白色玉石面具,面具下的双眼位置,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他身形并不高大,却给人一种与整个沼泽、与这片天地邪气融为一体**的恐怖感觉!仅仅是站在那里,散发出的威压,就让远处的陈默感到呼吸困难,灵觉刺痛!
幽冥教主!即便从未见过,陈默也在瞬间确认了对方的身份!那股深不可测、仿佛源自九幽本源的气息,远超之前遭遇的任何敌人!
徐庸的脚步也停了下来,佝偻的身躯在对方那滔天邪压下,却如同磐石般岿然不动。他浑浊的双眼死死盯住祭坛上的林薇和那块定魂珠碎片,又扫过那即将成型的归墟之眼,最后目光落在幽冥教主身上,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凛冽杀意!
“玉面老鬼!果然是你!竟真敢行此逆天之举!”徐庸的声音如同寒冰,穿透低沉的咒语声,在死寂的沼泽中回荡。
礁石上的幽冥教主缓缓转过身,玉石面具上的表情定格在一个诡异的“悲悯”笑容上,空洞的眼窝“望”向徐庸和陈默,一个沙哑、古老、仿佛由无数声音叠加而成的诡异声响响起,直接传入二人脑海:
“徐庸……守夜的老灯……你终究还是来了。可惜,晚了半步。朔月将至,归墟之门已现雏形,‘钥匙’也已就位。这场盛宴,你们阻止不了。”他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只有一种漠视一切的冰冷,“这女娃的‘空灵之魂’,是定位归墟坐标的最佳引信。而这定魂珠碎片……呵呵,你们守夜人视若珍宝的秩序之力,此刻,正是为我撕裂混沌的最佳工具!真是……讽刺啊!”
陈默闻言,怒火攻心,金煞之力几乎要控制不住地爆发!林薇竟被当成了定位的“引信”!守夜人的信物竟被扭曲成开启毁灭之门的“工具”!
“痴心妄想!”徐庸暴喝一声,不再废话!他深知此刻每拖延一瞬,仪式便完成一分!他佝偻的身躯猛然挺直,周身那玉白色的浩然正气轰然爆发,如同沉睡的火山苏醒!他手中烟袋锅遥指祭坛,一点凝练到极致、仿佛能点燃虚空的纯白火星激射而出,直取祭坛上那块定魂珠碎片!他要先夺回碎片,打断仪式的关键节点!
“螳臂当车。”幽冥教主淡漠一语,甚至未动。他身旁的黑色水域骤然沸腾,一道由浓缩的归墟死气凝聚而成的漆黑巨手凭空出现,五指箕张,轻易便将徐庸射出的火星捏碎湮灭!
与此同时,祭坛周围那八名教徒吟唱声陡然拔高!祭坛邪阵血光大盛,林薇身体剧烈抽搐,发出无声的哀嚎,更多的生命精元被抽出!上空那紫月虚影猛地一震,投下的光柱更加凝实,归墟之眼的漩涡旋转加速,散发出的吸力让周围的空间都开始扭曲塌陷!
“小默!我去对付那老鬼,你设法救人破阵!切记,以镇魂灯护住心神,不可被归墟之力沾染!”徐庸对陈默疾呼一声,身形已化作一道璀璨的白光,如同流星般冲向礁石上的幽冥教主!他知道,唯有缠住最强的敌人,陈默才有一线生机!
大战,瞬间爆发!白虹贯日般的身影与礁石上漠然屹立的黑影悍然对撞,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席卷开来,连黑色的水面都炸起滔天巨浪!
陈默双目赤红,没有丝毫犹豫!金煞之力全面爆发,背后偃月刀痕灼热如同烙铁!他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那座白骨祭坛!目标直指昏迷的林薇和那块定魂珠碎片!
然而,那八名维持阵法的教徒岂会让他如愿?其中四人立刻起身,邪术齐出!骨矛、鬼火、诅咒黑索、摄魂魔音……从四面八方袭向陈默!祭坛周围的水域中,更是爬出无数被邪气侵蚀、形态狰狞的水怪尸傀,嘶吼着扑来!
前有强敌拦路,后有归墟之门将开!陈默陷入重围,生死一线!他能否在徐庸挡住幽冥教主的短暂时间内,突破重围,救下林薇,阻止这场灭世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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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