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力这一扑,已非人力范畴!拳风撕裂空气,发出鬼哭般的尖啸,那凝若实质的金煞之气如同万千无形刀刃,先行一步笼罩了我周身所有闪避空间!
不能硬接!也来不及躲!
千钧一发之际,我脚下步法急变,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向后飘退,同时双手在胸前急速划动,体内残存法力汹涌而出,在身前布下一面半透明的、由无数细微符文构成的“灵盾”!
“轰——!!!”
金煞铁拳狠狠砸在灵盾之上!
如同重锤击打琉璃,灵盾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仅仅支撑了半息便轰然爆散!狂暴的冲击力将我整个人掀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车间冰冷的钢铁墙壁上,喉头一甜,鲜血已从嘴角溢出。
而赵大力只是身形微微一滞,便再次踏步追来,眼中血光更盛,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残忍:“就这点本事?陈师傅,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强忍剧痛,借着撞击之力向侧面翻滚,躲开他紧随其后的一记足以开碑裂石的鞭腿。“咔嚓”一声,我刚才倚靠的钢制墙壁竟被踢得凹陷下去一大片!
不能力敌,只能智取!这车间里废弃的机械和杂物,或许能稍加利用!
我身形灵动,在巨大的车床、废弃的零件堆间穿梭,利用环境阻碍赵大力的直线冲击。他力量速度虽远超于我,但被金煞侵蚀的心智似乎影响了他的战斗技巧,变得直来直往,缺乏变通。
“只会躲吗?虫子!”赵大力怒吼连连,一拳拳将挡路的废弃机器砸得零件横飞,如同人形暴龙。
我瞅准机会,在他一拳砸穿一个铁皮柜,手臂暂时被卡住的瞬间,猛地从藏身的车床后窜出!指尖早已夹住三根浸染了至阳药墨的“破煞针”,手腕一抖,三点寒星直取他双眼和眉心!
这是攻其必救!关公法眼虽是力量核心,也可能相对脆弱!
果然,赵大力眼中血光暴涨,发出一声威胁性的低吼,被卡住的手臂猛地发力,竟将整个铁皮柜撕开!同时另一只手快如闪电般在面前一挥!
“叮!叮!叮!”
三声脆响,破煞针竟被他用手背硬生生挡下,溅起几点火星!但至阳药墨似乎对他手上的金煞起到了短暂的腐蚀效果,让他手背上泛起一丝黑气,动作也微微一滞。
“你惹怒我了!”赵大力彻底暴怒,周身金煞之气如同火焰般疯狂燃烧起来,额角的金色疤痕光芒大放!他不再理会任何障碍,如同一辆失控的战车,直线朝我冲撞而来!所过之处,地面龟裂,杂物纷飞!
退无可退!
背后已是车间坚实的承重柱!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只能兵行险着!
我不再闪避,反而迎着他冲来的方向,将全身法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双脚,猛地一蹬地面,身体低伏,如同贴地疾行的猎豹,险之又险地从他胯下滑铲而过!
在交错而过的瞬间,我手中已多出了一样东西——不是针,而是那枚一直温养在身、蕴含着一丝古老战场杀伐之气的“法钱”!我将法钱如暗器般弹出,目标并非赵大力,而是他身后不远处,那尊巨大的、连接着地下管道的废弃熔炉!
“嗡!”
法钱带着微弱却精纯的兵戈之气,精准地击中了熔炉表面一个锈蚀的阀门接口!
“哐当——轰——!”
早已不堪重负的阀门猛地崩裂!积聚在管道深处不知多少年的、混合着铁锈和化学残渣的漆黑污水,如同压抑已久的黑龙,带着刺鼻的恶臭和巨大的压力,喷涌而出,劈头盖脸地浇了刚刚转身的赵大力一身!
这污水至阴至秽,虽不能伤他金煞之体,但那突如其来的冲击和恶臭,瞬间打破了他一往无前的气势,也让他周身的金煞之光为之一暗!
就是现在!
我等的就是这个破绽!在他被污水冲击,心神微散的刹那,我一直扣在指间的、那根最短最细、却最为凶险的“碎魂针”已然出手!
这根针,并非用来对敌,而是爷爷留下的最后手段,用于在绝境中,破碎与邪祟纠缠过深、已无法挽救的宿主魂魄,与其让其沦为邪祟傀儡为祸苍生,不如给予解脱!
针尖之上,凝聚的不再是至阳之气,而是一股决绝的、湮灭一切的寂灭之意!
目标,直指他额角那块与金煞关公联系最紧密的、散发着金色毫光的伤疤!
这一针,若中,赵大力魂飞魄散!
这一针,若不中,或偏差分毫,激怒的金煞将会瞬间将我撕碎!
时间仿佛放缓,我能看到污水从他狰狞的脸上滑落,能看到他眼中血光重新凝聚前的瞬间茫然,能看到那碎魂针划出一道微不可见的灰线,射向那点金色的疤痕……
成败,生死,皆在此一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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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