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她这几年的年华难不成还比不上一个卑贱宫女来这宫里面勾引陛下!
她也不服!
那高高在上,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获得这天底下最好的一切的皇后都死了!
为什么自己花这么多年的时间,还是什么都没有?!
沈望原本都不想回答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况且苏依湄也不值得浪费他的时间,他还要赶快先去把奏折批完,然后过来陪南鸢,不然她一个人肯定又要无聊了,养伤可不能到处到外面玩。
但是苏依湄说起皇后的时候,他想起来南鸢在桃花树下对他的笑,明媚的比这世间的一切都要美好。
他曾经以为自己注定是要孤独一世,可是南鸢总是猝不及防的闯进了他的心里。
他爱她。
她也爱他。
不然怎么会舍命相救?
沈望却不再看她,只是望向远处紧闭的院门,声音低沉而坚定:“朕爱的至始至终只有我的皇后。”
说完,他不再停留,大步离去,只留下苏依湄一个人站在原地,泪水模糊了视线,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恨。
“依姨,我也先走一步了。”
沈南昭本来也以为自己还有很多话想对苏依湄说,生辰当日他也没有见到苏依湄,后面跟着阿春出宫之后就更加没有看到了,如今再见到她,竟然又是这一番情景。
苏依湄只注意到沈望离去的背影,竟没有想到沈南昭也要走了。
在她的预想里,沈南昭此刻应该会心疼她的落寞,上前温言抚慰,再递上些奇珍异宝以示安抚,她只需假意推辞几番,再勉为其难地收下,这才是他们之间惯常的戏码。
“南昭,你……你怎的也要走?”她终于回过神,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沈南昭停下了脚步,“你满心满眼的都是父皇,又怎么会在乎我呢?既然如此,不如依姨你自己多冷静一下。”
“南昭!你这是说的什么浑话!”苏依湄闻言,心头一紧,连忙上前几步,“我怎会不在乎你?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最疼爱的便是你啊!是不是阿春那个小蹄子又在你耳边搬弄是非了?你莫要听她的,那些都不是真的!”
沈南昭缓缓转过身,那双与南鸢有七分相似的眼眸里,此刻却盛满了失望与审视。
“依姨觉得,她会说你什么?”
苏依湄其实并不喜欢直面对上沈南昭,特别是带着自己的心思的沈南昭,因为从他的身上,总是能够看到曾经皇后的影子。
特别是这一刻,她想起了当时皇后将她赶出去,看着她的那双眼,对她的失望。
苏依湄不由的慌了神:“她肯定会说我是虚情假意啊,我不在乎你……”
“她从未说过你半句坏话,”沈南昭平静地打断她,“只是南昭自己感觉到了,依姨,你变了,从你纵容身边的宫女对我下药开始,从你为了打听父皇的行踪,不惜费尽心机去制造偶遇开始,我就感觉到了。”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每年我的生辰,你总是匆匆露面,说不上几句话,便会跟着父皇离去,只因父皇从不参加我的生辰宴,所以你也从不肯在此多留片刻。”
“并非如此!”苏依湄猛地攥住沈南昭的衣袖,眼眶瞬间泛红,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我接近陛下,不过是想替你在他跟前多递些好话,盼他能多疼你几分,待陛下心里有了你,你这太子之位才稳,往后的路也才顺啊!”
她垂着眼,长睫轻颤,一副被误解的模样,仿佛真的是为沈南昭操碎了心。
可沈南昭却甩开她的手,他眼底的痛楚早已褪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清明:“我何须他的疼惜?我只记得,昨日生辰宴上,你姗姗来迟,却连一眼都未曾寻我,反倒先拉着宫人打听阿春与父皇的行踪,你怕他们私会,怕父皇的心思被旁人分去,却从没想过,我这个过生辰的人,究竟在何处,开不开心。”
苏依湄心头一慌,面上却更显柔弱,抬手拭泪,声音哽咽:“南昭,你怎的这般误会我?那时只不过我想着,只要寻到陛下,便能拉着他去你跟前,让他陪你过生辰,让旁人都知道,陛下心里是有你的!我何曾想过要冷落你?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会不在乎你?”
好一句看着长大的孩子,沈南昭回想起来小时候在东宫里面,只有苏依湄是真心实意的去关心他,并非去关心太子这一身份。
苏依湄见状抓紧机会,“而且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在乎这些,但是我要为你的前途考虑啊,依姨虽然是一介妇人,但并非什么都不懂,你是太子,是储君,一定要让所有人看到陛下是在乎你的,他们才不敢上奏折。”
苏依湄垂眸:“但我不知道你会误会,而且你会这样的怪我。”
沈南昭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的冰冷瞬间被揉碎了,他今年不过十一岁,虽比同龄人早熟,可自幼缺爱,最听不得这样温柔又带着自责的话。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小时候的画面,那年他在御花园摔破了膝盖,是苏依湄抱着他,一边吹着伤口一边说“都怪依姨没看好你”,而且她还会跟着一起掉眼泪,真的会心疼他。
他深吸一口气,眼底的冷意彻底散去,只剩下柔软与心疼。
他轻轻反握住苏依湄冰凉的手,声音放得极轻:“依姨,是我不好,是我误会你了。”
苏依湄闻言,哭声渐渐止住,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怯生生地看着他:“南昭……你不怪我了?”
“不怪了,”沈南昭摇摇头,抬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动作带着少年人难得的温柔,“是我太任性了,没弄清楚就乱发脾气,让你受委屈了。”
“我不委屈,只要你不怪我就好,”苏依湄连忙摇头,“南昭,你是依姨最疼爱的孩子,依姨怎么舍得让你难过呢?”
沈南昭看着她温柔的笑容,心头的愧疚更甚,重重地点点头:“好。”
不远处的大门推开,南鸢靠着门栏漫不经心道,“依妃娘娘,你不去唱戏也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