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照顾好轩轩。”清辉恳求,沈心兰将电话放到耳边又说了一遍:“替我照顾好轩轩!”
沈心兰手放在玻璃上,她想摸摸儿子的脸,摸到的只是冰冷的玻璃。她眼泪在眼里打转,她转身离开了牢房。尹清辉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直到母亲走出了那扇门。
他回到床上,枕着手臂望着天花板。从有记忆以来,他就跟着清尘。有一次清尘去她同学家玩,他跟在她后面,清尘不让他跟着,可他依旧跟着,清尘生气了,转头给了他一巴掌,他哭着跑回家,从此以后母亲再也不让他跟着姐姐。他自小就知道自己没什么主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稍微大一点后,清尘就去城里上学了,家里就剩母亲父亲和他,父亲整天早出晚归,他和母亲整天在一起,为了省钱母亲带着她去偷菜,他就跟着偷,姐姐想吃杏子,他也趁着天黑去偷。他以为母亲是最可靠的,可是最可靠的母亲把上学的机会给了姐姐,让他去读家附近的中学,姐姐考上了大学他却只能去上技校。
“我多羡慕你!”清辉说。
他将那个庄重典雅的通知书翻过来,看到上面红色的五角星,还有飘逸俊秀“尹清尘”三个字,他的心被揪了一下。他当然希望姐姐获得大学入学资格,但他更希望能有这样资格的是自己而不是别人。也直到这一刻他第一次对父母的爱提出了质疑,他们给自己想要的零花钱,却没有给自己应该享受的教育。他埋怨母亲的不公,得到的却是“你们老师都说了,你的脑子不适合学习。”而那个耽误了他一辈子的老师,教过他和他姐姐两个人,他每次见到清尘都夸她勤奋踏实,每次见他却满是嫌弃说他是个滑头。可是母亲一直说他灵活聪明,到这个破老师眼里反倒是一文不值了。如果母亲能供他去私立学校读书,有人专门看管,他觉得他也可以读出来。拿着那个通知书看了许久,才把它还给姐姐,姐姐接过通知书仅仅看了一眼就丢到了一边。
清尘在高三那年和她的男同桌谈恋爱,虽然被及时制止但依旧影响了学习,她没有考到自己想去的学校。
看吧,自己渴望的别人并不稀罕!
后来他认识了夏薇薇和她结婚生子,夏薇薇理解他,支持他,他觉得自己和夏薇薇才是最亲近的,母亲再和她说什么事儿时,他看到的都是自己曾经的委屈。
“你不要总是管我!”他总是这样对沈心兰说。
他已经丢失了自己最宝贵的信任,这让他对任何人包括母亲都心怀戒备。
“您应该把您所有的钱都拿出来,我们把店铺买下来。”开早餐店后他每天想的都是怎么让母亲把钱拿出来开店。因为夏薇薇和他说一天挣的钱除去水电和房租剩下的也就几百块跟上班差不多。自己辛辛苦苦就是为了不上班,怎么能忍受挣得跟上班一样多。可是沈心兰无论如何都不肯把钱拿出来,为此她宁愿跟他们一起起早吃苦。
“你不要开空调,费电!”看到沈心兰因为热的受不了开空调他总是在一旁提醒她把空调关了。其实,不仅是空调,连她这个人在家里他都觉得多余。他每天都想把她赶出去,这样他们这个家才能圆满。可是他也知道母亲这个劳动力他是需要的,于是,夏薇薇每次说母亲在家她烦时,他都想立刻把母亲扔出去。
清尘坐在奶奶家的院子里,一辆蓝色车落入她的视线范围。开车的正是夜阑,他带着村长去了公安局,又到看守所去托人照顾清辉。
清辉被带走的时候 ,他站在人群之外 冷眼看着嘴角带着一丝得意 。若不是清尘他根本不想管他们家的任何事情尤其是与尹清辉有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