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秋水给柳随风讲了计划,那手就一直搭在柳随风肩头。
突然晃过神来,他刚刚是不是才扭扭捏捏地让人家别靠太近?
这转头自己就勾肩搭背,岂不是——
他心虚地抬眼,飞快地瞟了柳随风一眼。
那人却只是神色如常地侧过头,日光在他清俊的侧脸投下柔和的阴影。
唇角那抹惯有的浅淡弧度似乎深了些许,眸光温润,带着一种近乎纵容的平静。
对他这突兀的亲近再自然不过。
没有丝毫的异样。
萧秋水心头那点窘迫,奇异地被这眼神安抚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甜的雀跃。
还好,风兄没在意——
哦,本来就是他太在意了。
话说男主和男配能在一起吗?
这也太ooc了!
在传统武侠剧里面搞这种,系统会把他杀了吧?
这念头让他那点刚萌芽的,关于“喜欢”的朦胧认知瞬间被压了下去。
还是当好兄弟先处着吧!
毕竟对方都有喜欢的人了。
自己想再多也没用啊。
柳随风瞧着他变化不定的脸色,关切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
“风兄咱们就去准备吧。”
他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扯了扯柳随风的衣袖。
“咱们去给那位康公子,演一出好戏。”
柳随风颔首,任由他拉着衣袖前行。
感觉萧秋水对他的靠近没那么抗拒了,他还挺高兴的。
他还不知道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这加的一把猛料,直接让人不敢靠近了,至少是“心理”上不敢靠近了。
……
凉亭内,石桌微凉。
柳随风眼神扫过假山后那片微微晃动的衣角,知道鱼已入网。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
再开口时,声线里便染上了一层恰到好处的忧虑与不确信,“萧兄,你当真……要与那康劫生打赌?”
萧秋水接收到信号,立刻进入状态。
他将手中的骰子“啪”地一声扣在石桌上,力道之大,震得自己手心都有些发麻。
梗着脖子,做出怒气冲冲的样子。
“没错!”
“他敢欺负雪鱼姐,我就必须让他狠狠栽个跟头!”
“让他输得连裤衩子都不剩!最好这辈子想起‘赌’字都做噩梦!”
他说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柳随风。
只见那人微微蹙着眉,浓密的眼睫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好看得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都说了要做好兄弟了,但这实在是抵不住啊!
萧秋水赶紧定了定神,朝着柳随风伸出手。
语气故意带上几分蛮横,以掩盖那一瞬间的失神,“风兄,把你那块‘绝世珍宝’寒皓石借我用用!”
“这次我非得让他输得倾家荡产!”
柳随风闻言,立刻配合地露出紧张神色。
将手边那个小巧的木盒紧紧护住,指节微微泛白。
他眉头锁得更紧,语气充满了万分为难。
“萧兄,不可莽撞!”
“这块寒皓石乃世间奇珍,据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盒子开启一条细缝,露出里面那块淡黄晶莹的石头。
角度刁钻地确保假山后的视线能捕捉到那抹“宝光”。
他声音格外郑重,一副在介绍传世之宝的姿态。
“康出渔大侠能够使出那观日一剑,便是因在剑中熔炼了此石。”
“我机缘巧合才得了这么一小块,实在——”
萧秋水看着他一本正经胡诌的样子,心里感叹。
“风朗”还真是能屈能伸,陪他演这么尴尬地戏都能演的这么好,他都要信那是什么绝世之宝了。
萧秋水暗道,“风兄都这么卖力了,我也不能拖后腿啊!”
他将自己的视线落在那个木盒上,故意做出垂涎三尺的模样。
打断道,“哎呀风兄,好东西不就是拿来用的嘛!”
“快,给我!”
他伸手去拿,柳随风却手腕一沉,将盒子往回带。
声音压低,带着劝阻,“萧兄,此物非同小可,你要不要再斟酌一番?”
“没必要这么小气吧?”
萧秋水努力瞪大眼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蛮不讲理”。
柳随风抬眸,深深望进他眼里,那目光复杂,带着无奈,又仿佛有一丝别的什么。
他听到柳随风轻声反问,“也不是很小气吧?”
两人假意拉扯起来。
萧秋水的手覆在柳随风的手背上,隔着微凉的木盒,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和稳健的骨节。
这触感让他耳根更热,手上却不得不做出“奋力争夺”的样子。
他几乎是用了“吃奶的劲儿”,才“艰难”地将盒子抢了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萧秋水喘着气保证,“放心吧风兄!”
“等我赢了,双倍奉还!”
他打开盒子,佯装仔细鉴赏,脸上露出极其夸张的惊叹,声音扬高。
“我的天!”
“这光泽!这质感!”
“果然是万中无一的锻造神材!”
“风兄,你从哪儿弄来的这等宝贝!”
柳随风则完美演绎了何为“痛心疾首”和“追悔莫及”,目光死死黏在盒子上,仿佛被挖走了心头肉。
一脸肉疼加惋惜地说,“萧兄可得好好用,为了这块石头我差点连命都没了。”
萧秋水趁热打铁,凑近些。
用自以为“隐秘”,实则足够让假山后听清的音量。
“嘿嘿,康劫生那厮,缺了这关键石头,肯定练不成他爹的绝学!”
“他见了这宝贝,定会眼红!”
“我这次非要狠狠宰他一笔,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他比了个手刀下劈的动作,“直接把他咔嚓了!”
柳随风适时地流露出担忧,眸子里有一丝不敢相信。
他疑惑道,“赌局无常,萧兄又如何笃定赢家一定是你?”
假山后,康劫生屏住呼吸,竖起了耳朵。
只见萧秋水得意地勾起嘴角,拿起骰子在指尖灵活翻转,然后掷于石桌上。
正是两个六点!
“瞧见没?”
“这灌了水银的骰子,要它出几点,它就得出几点!”
“这把,他输定了!”
康劫生躲在暗处,脸上露出“果然有诈”的冷笑,心中已然有了盘算,悄无声息地退走了。
“怎么样怎么样?”
“他走了吗?”
柳随风神识微动,感知到那气息远去,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唇角勾起一抹真实温和的笑容,“放心,已经走远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计划成功的喜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确认康劫生离开,萧秋水彻底放开了。
“又是说话,又是动作的,都给我演累了。”
“不过一想到他上当了,就值了!”
萧秋水兴奋道,“就他那点脑子,肯定信了!”
“现在指不定正琢磨着怎么在赌桌上抓我出千,然后把这随便捡的石头赢过去呢!”
柳随风笑了笑没说话。
一副“他在闹,他在笑”的和谐场面。
他想起柳随风刚才那护着盒子,眉头紧锁的模样,萧秋水忍不住笑起来。
语气带着调侃:“风兄,你刚才演得可真像!”
“那一脸惋惜,舍不得又不得不借的样子,我差点都信了!”
这要在现代,高低给他颁个奥斯卡小金人!
柳随风拿起那块“寒皓石”在指尖把玩。
眉眼舒展,笑意从眼底漫开,目光落在萧秋水因兴奋而泛着薄红的脸上。
“萧兄演得才叫逼真,那想报复的愤慨根本看不出来破绽。”
萧秋水哼了一声,“我这就是真情实露!”
柳随风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吧,咱们也该去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