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被跟踪了……”
丁芸的话让夜色瞬间变得危机四伏。寒风掠过树梢,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隐藏着无数双窥探的眼睛。那扇透着温暖灯光的后门,此刻仿佛连接着未知的陷阱。
林晚意下意识地抓紧了陆寒州的手臂,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即使是被跟踪,即使可能是诱饵,我也必须去见他。”那是父亲唯一的故人,带着父亲最后的遗物与嘱托而来,她不能退缩。
陆寒州理解她的心情,他快速扫视四周,对着通讯器低声下达了几个指令,加强外围布控和反侦察。“我们进去,但时间不能长,问最关键的问题。”他握住林晚意的手,给予她力量,也传递着警惕。
在丁芸担忧的目光中,两人迅速穿过后院,走进了客厅。
客厅内,药味似乎更浓了些。丁琳夫人疲惫地闭着眼,仿佛睡着了。而那个轮椅上的身影,听到脚步声,缓缓转了过来。
帽檐下,是一张饱经风霜、病骨支离的脸,沟壑纵横,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与沉淀下来的锐利。他的目光越过陆寒州,直接落在了林晚意脸上,那眼神复杂至极,有审视,有怀念,有痛惜,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像……真像文渊的眼睛……”他的声音比监听设备里传来的更加沙哑无力,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林晚意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他平行,声音哽咽:“伯伯,我是晚意。谢谢您……谢谢您带来我父亲的东西。”她看着他枯瘦的手,心中充满了酸楚。
老人,自称姓周,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将那枚温润的雨花石放入林晚意手中:“孩子……拿着。你父亲他……一直念着你们母女……”他剧烈地喘息了几下,才继续道,“我时间不多了……听着,‘先生’……不是一个人,是一个……代号。他背后,是一个极其隐秘的组织,势力盘根错节……他们追寻的,不止是玉玺,更是……掌控‘守璧人’体系,攫取背后的……资源与秘密。”
周伯的话,如同冰冷的刀,剖开了迷雾,也揭示了更可怕的真相。对手并非单一的“暗蛇”,而是一个以“先生”为首、目标更为宏大的隐秘组织!
“林家……不过是他们早年利用的一枚棋子,用完即弃……”周伯的眼神带着刻骨的恨意,“文渊就是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和真正目的,才被……灭口。我这条腿,也是当年为了救他……”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中的惨烈,足以想象。
他看向林晚意,眼神充满了嘱托与期望:“孩子,你是文渊和念卿唯一的血脉,苏家的传承也落在你肩上……你要面对的,比你想象的更强大,更狡猾……但你不能退,也退不得……”
林晚意紧紧握着那枚雨花石,感受着其上仿佛残留的父亲的气息,泪水模糊了视线,但声音却异常清晰坚定:“我不会退。父母的仇,苏家的债,我会一笔一笔,和他们算清楚!”
这一刻,她不再仅仅是为了追寻身世真相,更是为了继承父母的遗志,为了对抗那股隐藏在历史阴影中的庞大势力。她的肩上,扛起了两代人的血海深仇与守护使命。
陆寒州站在她身后,如同最坚实的后盾。他没有说话,但他冰冷的目光和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气势,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他与她同在,至死方休。
周伯看着他们,眼中终于露出一丝释然与欣慰。他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一个极其微小的、类似U盘的东西,塞到林晚意手里:“这是……我这些年,偷偷收集的……一些零碎信息……关于‘先生’可能的几个身份猜测,以及……那个组织的一些外围据点……用处不大,但……或许能帮到你……”
做完这一切,他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瘫软在轮椅上,脸色灰败。
“走吧……快走……”他闭上眼睛,无力地挥挥手,“他们……应该快到了……保护好……自己……”
丁芸红着眼眶,示意林晚意和陆寒州必须立刻离开。
林晚意深深看了一眼这位用生命送来最后情报的父亲故友,将那份沉重的情报和雨花石紧紧攥在手心,然后,对着周伯和丁琳夫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们走吧。”陆寒州揽住她的肩膀,语气沉稳,带着她迅速从后门撤离。
他们没有回头,因为知道,有些告别,无声更胜有声。有些责任,接过便不容回头。
就在他们的车辆刚刚驶离丁家范围,汇入主路后不到三分钟,监听设备里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和密集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丁家大门被强行破开的巨响!
对方果然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肆无忌惮!
陆寒州立刻命令司机加速,同时联系接应人员。林晚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抓着那枚微小的存储设备,担忧地望向丁家方向。
就在这时,她安放在丁家客厅的一个隐蔽传感器传来了最后一段音频——
一个冰冷、经过处理的电子音响起:
“东西,和人,交出来。”
紧接着,是周伯用尽最后力气,嘶哑却带着嘲讽的笑声:
“你们……来晚了……‘明月’……已经……升起来了……”
随后,音频戛然而止,变为一片死寂。
林晚意浑身冰冷。
周伯他……
那句“明月已经升起来了”,是他临终前,对那个组织的……最后宣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