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你们了。”平静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死神的宣告，清晰地敲打在剩下两个赵家幸存者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那年轻女子猛地一颤，裆下瞬间湿了一片，刺鼻的骚味弥漫开来。她再也无法承受这种压力，双眼翻白，彻底晕死过去。
老者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最后的求生欲光，他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额头狠狠砸在碎石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鲜血立刻从磕破的额角淌下。
“前辈！前辈饶命！饶命啊！”他嘶哑着嗓子，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形，带着哭腔，“是小老儿有眼无珠！冒犯了前辈！赵峰……赵峰他咎由自取！我们……我们什么都不会说！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只求前辈开恩，饶我二人两条贱命！赵家……赵家绝不会追究！绝不！”他语无伦次，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修仙家族的尊严，只剩下蝼蚁乞活的卑微。
程野的目光在他磕破的额头上停留了一瞬，那鲜血混着泥土，肮脏而狼狈。他周身那股冰冷的杀意并未消散，他缓缓抬起那只刚刚扼杀了赵峰性命的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沾染着些许尘土，却仿佛蕴含着足以倾覆山岳的力量。指尖微动，并未有惊天动地的灵力爆发，只有一股凝练到极致的无形劲力，如同水波般无声扩散。
掌风轻拂，掠过跪地磕头的老者头顶。
那老者浑身剧震，求饶的哭喊戛然而止，浑浊的双眼猛地瞪圆，瞳孔深处最后一点求生的光芒如同被风吹熄的烛火，瞬间黯淡、凝固。他保持着跪拜的姿势，身躯却彻底僵硬，额头抵在染血的碎石上，再无丝毫气息。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痕，无声无息地自他后颈蔓延至颅骨深处。
程野的目光没有丝毫停顿，如同拂去一粒尘埃般自然。那平静无波的眼神，随即落向瘫软在地、已然失禁昏迷的年轻女子身上。
同样是一掌虚按。
空气仿佛微微扭曲了一下。
那年轻女子昏迷中发出一声极轻微、如同梦呓般的闷哼，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筋骨般彻底软塌下去。她脸上的惊恐永远定格，生机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瞬间掐灭，连带着那刺鼻的骚味也仿佛被冻结在冰冷的空气中。
三具尸体，以一种扭曲或卑微的姿态，横陈在荒凉的山道之上。浓郁的血腥气与死亡的冰冷，彻底取代了先前飞扬的尘土和山风的气息。
程野缓缓放下手，仿佛只是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周身那股令人窒息的冰冷杀意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归于一种深潭般的沉寂。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投向那群劫后余生、此刻却噤若寒蝉、脸上交织着狂喜、敬畏与深深恐惧的凡俗修炼者。
小女孩停止了抽泣，睁着泪眼朦胧的大眼睛，呆呆地望着程野，又看看地上那三具再无生息的尸体，小脸上写满了懵懂与茫然。她的亲人们，相互搀扶着，身体仍在微微颤抖，看向程野的眼神如同仰望神明，充满了无边的感激，却也带着难以言喻的疏离和敬畏。方才那雷霆万钧又冷酷无情的手段，深深烙印在他们心头。
解决之后，程野向着一群人走了过去，看着他们问道：“什么情况，他们为什么追杀你们？”
那群凡俗修炼者中，伤势最轻的一个中年汉子，踉跄上前一步。他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血污，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话，却被程野身上残留的冰冷气息慑住，喉咙里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嗬嗬”声，竟一时失语。
“恩……恩公……”另一个头发花白、胸前衣襟被血浸透的老者强撑着，用嘶哑破碎的声音开口，试图替他回答。他每说一个字，嘴角都溢出鲜血，显然内腑伤势极重。“是……是一块蕴含巨量灵气的五色金光的石头……我们……我们在前面的山涧……侥幸……侥幸发现了一小块……”
老者的话断断续续，却像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波澜。
“蕴灵石？”程野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这东西他在图鉴上见过，在灵气复苏的现在，这种能自发汇聚、存储精纯灵气的矿石，对任何修炼者——尤其是需要大量灵气突破的修仙者来说，是无价之宝。难怪一个修仙家族会如此大动干戈，追杀几个凡俗修炼者。
“是……是……”那老者剧烈咳嗽起来，身体摇摇欲坠，旁边的人连忙扶住他。他喘息片刻，用尽力气继续道：“那是赵家的……赵家的人在那附近设了阵法……我们……我们只是……只是误入……根本……根本没能力取那石头……只想……只想活着离开……”
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冤屈。他们或许只是无意中撞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就成了必须被灭口的蝼蚁。
“我们……我们根本没碰那石头！真的！我们只想逃命！”先前失语的中年汉子终于找回声音，急切地补充，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可他们……他们根本不听！说我们看到了就得死！一路追杀……要不是遇到恩公您……”他说不下去了，想起刚才那遮天蔽日的土黄色巨掌和亲人绝望的眼神，浑身再次剧烈颤抖起来。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眼中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是对赵家狠辣手段的恐惧和后怕。他们衣衫褴褛，人人带伤，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二阶中期，在古修仙家族面前，确实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山风卷过，吹散了浓郁的血腥味，带来一丝草木的清新，却吹不散众人心头的寒意和沉重的哀伤。有人低声啜泣起来，是为死去的同伴，也是为自己渺茫未知的未来。
程野的目光扫过这群狼狈不堪、惊魂未定的人。他们的恐惧是真的，冤屈也是真的。那蕴灵石的消息……他心中念头微转。这东西对他自身而言并非必需，但在这灵气初生的世界，其价值不言而喻。赵家如此看重，甚至不惜灭口，恐怕不仅仅是为了保密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却带着浓浓困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