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手指停留在那个冰冷的凹陷上，指尖传来的触感锐利而陌生。
不是它。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她刚刚因熟悉感而沸腾的心跳，瞬间冷却。
覆盖在她手背上的那只大手，温度恒定。薄靳寒没有说话，但他手上的力道，无声地传递着一种坚定的支撑。
苏晚缓缓抽回手，转头看向他。
隔着两层面罩，她依然能读懂他眼神里的安抚。
“不是这个？”他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低沉，平静，没有半分意外。
“嗯。”苏晚应了一声，胸口有些发闷。
就在这时，那种在脑海深处一直存在的悸动，忽然改变了方向。它不再源于身下这座高台，而是转向了广场的另一个方向，变得更加强烈，更加急切，像一个被惊醒的巨兽，在黑暗中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那是一种纯粹的能量召唤。
“它不在这里。”苏晚的声音有些紧绷，她转过身，看向那片深沉的黑暗，“真正的核心，在别的地方。”
薄靳寒没有丝毫犹豫，握紧她的手，跟随着她的转向。“带路。”
两人走下高台。
另外四名队员已经完成了初步的扇形搜索，迅速向他们靠拢。
“报告，东侧区域像是生活区，所有建筑都被一种能量护盾封锁，无法进入。”
“西侧区域建筑结构不同，更像功能区，但是所有系统都处于停机状态。这里简直就是一座鬼城。”
薄靳寒抬手，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全体都有，跟着我。”
他没有解释，只是牵着苏晚，朝着她所感知的方向走去。队员们虽然不解，但绝对服从命令，立刻重整队形，以两人为尖兵，将薄靳寒和苏晚护在中间，警惕地向前推进。
他们穿过巨大的广场，走进一条宽阔的街道。两旁的水晶建筑在战术射灯的光束下，折射出迷离而诡异的光影。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一行六人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城市里回响，显得格外突兀。
越是向前，苏晚脑中的那股悸动就越是清晰。那是一种原始的、磅礴的力量感，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威严，让她戴在脖子上的戒指都开始微微发烫。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座城市的中央。
一座巨大无比的建筑，如同一座倒悬的山峰，从上方的冰穹垂下，尖端几乎触及地面。它不像周围那些水晶建筑，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色。
建筑的下方，有一个巨大的门户敞开着。那股强烈的能量召唤，正是从门后传来的。
“进去。”
一行人鱼贯而入。
门后的空间，让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大殿堂。殿堂的中心，离地数米的高度，悬浮着一块巨大到夸张的蓝色冰晶。
那冰晶的形态并不规整，却有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完美。它不是透明的，内部仿佛蕴含着一片深蓝色的星云，光线照在上面，没有半点反射，全被它吞噬了进去。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那块蓝色冰晶中散发出来，让周围的温度又下降了好几个档次。这股寒冷，和地表的狂风不同，它不流动，却无孔不入，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冻结成冰雕。
而在那深蓝色的冰晶核心，有一团拳头大小的、液态的光在缓缓流转。
它就是这片地下城的心脏。
是这股悸动的来源。
是“源质”的核心。
“队长……能量分析仪爆表了……”技术员的声音带着颤抖，“无法计算的能量级，但是……但是它的外层结构极其稳定。这块蓝色的晶体，像一个完美的囚笼，把它所有的能量都封锁在里面，只泄露出最纯粹的寒气。”
“我们地表遇到的所有极端低温天气，很可能都源于它的这点‘能量泄漏’。”另一名专家补充道，声音里充满了敬畏。
苏晚缓缓走向那块巨大的蓝色冰晶。
薄靳寒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高大的身躯为她挡住了来自其他方向的未知，他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掌心的热度是这片极寒世界里唯一的暖源。
站在冰晶之下，苏晚能更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力量。
浩瀚，古老，沉睡。
她抬起手，脖颈间的戒指散发出温热的能量，与她掌心汇合。她闭上眼睛，将自己的精神力，顺着那股冥冥之中的联系，探了过去。
她想与它沟通。
她想尝试控制它。
她的意识触碰到了那片深蓝。瞬间，如同泥牛入海。
不，比那更彻底。
她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如同一个凡人站在沉睡的神明面前，能清晰地感知到神明的威严与伟大。
但神明没有理会她。
她的戒指，她的精神力，对于这个被封印的核心来说，就像一阵微不足道的风，拂过坚不可摧的城墙，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
可以感应，无法连接。
可以仰望，无法触碰。
苏晚睁开眼，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失落与困惑。
为什么？
在海底古城，她的戒指明明是最高权限的钥匙。而在这里，它却像一个被注销了账户的普通用户，只能浏览，无法操作。
“它被锁住了。”
薄靳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的正前方，面对着她。他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看向那块巨大的蓝色冰晶。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苏晚抬起头，看向他。
透过防护面罩，她看到男人的眼眸深邃如夜。他不是在猜测，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也看出来了。
“这块冰晶，是一个封印。”薄靳寒继续说道，视线重新落回到她的脸上，“一个需要用特定‘钥匙’才能打开的封印。”
他停顿了一下，握着她的手，用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手套。
“看来，我们得去找另一把钥匙了。”他的语气平常得就像在说“我们晚饭吃什么”，仿佛在这地心深处寻找一把开启远古封印的钥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