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醒来时，是被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阳光刺到了眼睛。
她动了一下，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拆开重组过，酸软无力。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雪松气息，不是医院的消毒水味。她睁开眼，看见的是卧室里那盏熟悉的，由无数水晶片串联而成的吊灯。
她躺在自己的床上。
床边坐着一个男人，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线条紧实的手腕和那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
他正低头看着手机，眉头微蹙，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晨光为他深邃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连那总是带着压迫感的下颌线，都显得不那么锋利。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动静，薄靳寒抬起头。
四目相对。
他眼底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透着一股熬了几个通宵的疲惫，但那双深黑的眸子在看到她清醒的瞬间，亮了起来。
“醒了？”他的声音有些哑，起身探过来，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掌心干燥又温热，带着能让人安心的温度。
苏晚摇了摇头，撑着手臂想坐起来。
薄靳寒立刻伸手，一只手垫在她的背后，另一只手抽过一个枕头，让她舒服地靠着。他端起床头柜上一直温着的蜂蜜水，递到她唇边。
苏晚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干涸的喉咙得到了滋润。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薄靳寒放下水杯，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医生说你只是脱力，需要休息。”
苏晚想起了昏倒前的事。“鬼手呢？那个模型……”
“他已经带人进入下一步了。”薄靳寒的眼神里有种复杂的情绪，他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曙光’，鬼手说，这个名字很顶。”
曙光。
确实很顶。
苏晚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她靠在枕头上，享受着这难得的、劫后余生般的宁静。
就在这时，薄靳寒的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脸色沉了下去。
“怎么了？”苏晚问。
薄靳寒没有瞒她，直接点开了免提，陆风恭敬又凝重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先生，基金会那边……没有任何动静。”
苏晚的心提了起来。
“一个小时前，‘曙光’项目成立的消息已经通过特殊渠道放出去了，按照我们的预估，基金会要么会派人接触，要么会进行破坏。但是，什么都没有。”陆风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解，“太安静了，安静得不正常。”
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令人窒息。
“还有，”陆风的声音压得更低，“最近全球范围内，发生了一些怪事。南美洲亚马逊雨林深处，一夜之间出现了一个直径超过一公里的巨型天坑，官方解释是地质活动，但我们的卫星捕捉到天坑形成前，该区域有异常的高频能量波动。”
“冰岛的一座休眠火山，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小规模喷发，当地有牧民声称，在火山口看到了巨大的人形黑影。”
“最诡异的是，这些消息刚在网上冒头，不到一分钟就会被删得干干净净，连个截图都留不下来。对方的技术很高，控评能力堪称‘内娱看了都得喊声祖师爷’的级别。”
听着陆风的汇报，苏晚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一点点重新变得苍白。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件背后，指向的是同一个答案。
那个所谓的“沉睡之神”，正在苏醒。
这些全球性的异象，就是祂苏醒时，无意识间泄露出的能量波动。
基金会之所以对“曙光”计划毫无反应，不是因为他们不在乎，而是因为他们有了更重要、更紧迫的目标。他们正在迎接他们的“神”降临。
苏晚猛地掀开被子，赤脚下床，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的花园里，玫瑰开得正好，世界一片祥和。
可她知道，这片祥和之下，是正在疯狂涌动的暗流。
薄靳寒走到她身后，从背后将她圈进怀里。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用自己的体温，包裹住她冰凉的身体。
“他们在加速。”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他们不等了。”
不需要再布置什么祭坛。
当全世界都成为祭坛时，一场小小的仪式，已经无足轻重。
薄靳寒的手臂收紧，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沉稳而坚定。
“那就让他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