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峰,洞府之内。
墨渊带着一身未散的瘴气与血腥味归来,将他于瘴雨林深处的所见所闻,尤其是那培育情毒情蛊的暗巢,详尽道出。洞府内的气氛瞬间凝重得如同实质。
凌霜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执法堂令牌冰冷的边缘,眼神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剑:“以修士和妖兽精血培育七情花,炼制情毒,散播情蛊……云尊仙此举,已与魔道无异!”
她想起预知梦中与同门自相残杀的惨状,那画面与墨渊描述的血池景象隐隐重叠,让她脊背发寒。
萧战猛地一拍石桌,实木桌面应声裂开数道缝隙,他怒目圆睁,声若雷霆:“他娘的!用这种下作手段控制人心,还把活人当药材!老子定要亲手劈了那劳什子云尊仙!”
铁牛道侣阿秀那痴傻依赖的模样在他眼前闪过,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林澈眉头紧锁,沉稳开口:“暗巢被发现,对方必有警觉。接下来,要么隐匿更深,要么……会加快动作,甚至狗急跳墙。我们需早做应对。”
一直静默不语的苏清瑶,此刻抬起苍白的脸,她方才暗中以天眼试图推演那暗巢背后的因果,受到些许反噬,声音带着一丝虚弱:“我隐约看到……无数纷乱的情丝如同蛛网,正从各个方向汇聚,指向万药宗深处……那里,有一股极其庞大而扭曲的‘情念’正在凝聚,如同漩涡的中心。”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投向了始终未发一言的祝只安。
他静坐于主位,眼眸微垂,指尖在膝上轻轻敲击,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洞府内摇曳的烛光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
片刻后,他抬起眼眸,那目光平静依旧,却仿佛蕴含着星辰运转、天道无常的轨迹。
“墨渊所见,清瑶所感,相互印证。云尊仙以情为刃,非止惑乱人心,其最终目的,乃是以众生情念为引,撼动乃至窃取仙界本源。”
他的声音清越,不带丝毫火气,却字字敲在众人心头,“暗巢虽毁其一,然情毒情蛊已然流散,仙界各处,类似之暗桩恐非少数。”
他目光扫过在场四人:“单凭吾等几人,或可自保,难护全局。欲破此局,需合众之力,明暗并举。”
“祝兄弟,你说怎么做?俺老萧和散修联盟的弟兄,听你安排!”
萧战第一个表态,豪气干云。
凌霜点头:“执法堂会加大清查力度,并联合外事堂,向仙界联盟提交证据,施压万药宗。”
她知道这很难,仙界联盟内部盘根错节,万药宗势力不容小觑,但必须尝试。
墨渊咧嘴,露出一抹带着野性的笑:“万兽谷会盯死瘴雨林及周边区域,防止他们转移或狗急跳墙。同时,我会联系几个交好的妖族势力,提前通气。”
林澈沉声道:“剑修堂会加紧弟子心性排查与引导,稳固内部。若有需要,剑宗弟子,皆是利剑。”
苏清瑶柔声补充:“天机阁会持续推演,尽力捕捉对方动向,并及时共享情报。”
祝只安微微颔首,对众人的反应并不意外。
这些都是与他有过命交情的伙伴,心性、能力、担当皆属上乘。
“如此,抗情盟便算正式立下。”
他缓缓起身,月白袍袖无风自动,“吾等各司其职,信息通过传音玉简即时共享。若遇危急,可来寂灭峰,或……入吾空间暂避。”
空间之秘,他首次在众人面前明确提及可作为后路。
这意味着他将最大的底牌之一,共享给了在场的伙伴。
这是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
众人神色一凛,皆感受到这份信任的重量。
“此外,”祝只安继续道,“对方手段阴毒,擅攻人心弱点。吾等亦需谨守本心,勿让私情成为执念,授人以柄。”
他的目光似乎无意间掠过凌霜与墨渊,又扫过林澈与苏清瑶。
凌霜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墨渊摸了摸鼻子,林澈目光微垂,苏清瑶则轻轻攥紧了衣袖。
他们各自心中都有一份难以言明的情感,或萌芽,或深藏,在此刻被祝只安点破,皆是一凛。
是啊,他们对抗的是玩弄人心的高手,自身若心有不坚,便是最大的破绽。
“明白。”
众人齐声应道,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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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万药宗深处,一间弥漫着浓郁药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甜腻气息的密室内。
宗主顾言正躬身站在一面氤氲着雾气的水镜前,水镜中映出的,正是云尊仙齐司礼那张看似温和,眼底却藏着无尽幽深的面容。
“师尊,瘴雨林的暗巢……被发现了,是万兽谷的墨渊。”
顾言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惶恐,“两名值守弟子陨落,培育的母蛊和七情花尽毁。”
水镜中的云尊仙并未动怒,反而轻轻笑了笑,那笑声却让人不寒而栗:“无妨。种子早已撒下,一处暗巢,毁了便毁了。倒是他们……终于忍不住聚在一起了么?‘抗情盟’?呵呵,有意思。”
他指尖轻轻划过水镜,镜面涟漪荡漾,隐约浮现出几张模糊的面孔,正是祝只安等人。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这世间,最坚韧的是情,最脆弱的……也是情。”
云尊仙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玩味,“便让这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唯有在极致的情感碰撞与毁灭中,方能淬炼出最纯粹的本源之力……待到那时……”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眼中却闪烁着志在必得的疯狂光芒。
顾言低着头,不敢直视水镜,心中却因师尊那诡异的平静而更加恐惧。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即将席卷整个仙界。而他们所有人,都已是这盘大棋上的棋子。
寂灭峰洞府内,盟约既定;万药宗密室里,阴谋更深。
仙界的天空,乌云汇聚,雷鸣隐隐,一场关乎存亡的风暴,已然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