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眩晕过后,眼前的混沌逐渐凝聚成实景。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巍峨古朴的石坛中央,四周是无边无际的荒芜焦土,天空晦暗不明,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寂与绝望。
空气中的灵力依旧浓郁,但却是充满了狂暴且毁灭的气息。
“若是洛洛来此,参悟毁灭剑意应该时如鱼得水的吧。”陈承安正在胡思乱想着,守护之灵的声音自虚空响起。
“此乃‘寂灭之墟’。”声音依旧是守护之灵的,却不再温和,而是带着一种亘古的冰冷。
“此地乃一方世界源眼枯竭、万物凋零后的最终景象。本次试炼内容便是以你之力,为此界重燃一线生机。丹道、器道、术法随意选用。”
“这里不会为你额外提供任何材料,也无时间限制,若心志沉沦于这片绝望,则神魂俱灭。”
话音落下,守护灵的气息彻底消失。
陈承安屹立在荒芜之中,强大的神识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片天地间那令人心悸的“空”——没有生灵的气息,无论动物还是植物,这里完全都没有,只有空冥和寂寥,以及充斥天地的狂暴灵力,甚至连法则都近乎停滞。这对于修行者而言,是比任何刀山火海都可怕的绝境。这种灵力普通修士根本无法吸收炼化。
身为曾经的丹帝,此方界域人间界唯一的丹尊,陈承安想到的解决办法自然是从丹道来解决,他思索良久,想到了一个办法。但是没有材料,如何炼丹?没有生机,如何重燃?难不成让自己的混沌不灭火将这方世界点了?
如此浩瀚的一方世界,自己那可怜的小小的火苗烧上一万年也烧不完。
一股巨大的绝望感试图吞噬他的道心。但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旋即恢复了清明与坚定。他是陈承安,不仅是轮回境修士,更是曾经屹立于丹道巅峰的丹帝!更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拥有截然不同视角的穿越者!
“不提供材料吗??”他轻声自语,目光扫过无尽的焦土,“不对。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岂会真正无物?”
而且陈承安前不久才参悟出了自己的术法——“天地熔炉”。本是杀伐大术,但杀伐之术不用作杀伐,自然可以作为他用。
他盘膝坐下,并非直接动手,而是首先将神识极致蔓延,细细感悟这片死寂的世界。他的思维超越了寻常丹师的桎梏——材料并非一定是具体的灵草仙葩,这是他得到昆仑墟丹道传承的时候上古秘典上记载的一个传说。
“草木之道,究其根本,是生命能量与法则的具象。我曾熟记十万草木药性,并非只是记住它们的形状、名字,更是理解了其内在的生命符文、能量脉络、法则碎片!”他心中明光闪过,“既然此地曾为世界,即便枯竭,也必有残留的法则碎片和能量痕迹!”
这是他作为穿越者的优势所在!前世的知识体系让他习惯于分析事物本质,而非拘泥于表象。他从不认为炼丹只是简单的材料配比,而是能量与法则的再构筑!
他开始以纸代笔,在焦黑的大地上刻画起来。并非丹方,而是无数玄奥的符文,引动着他那庞大神识所能捕捉到的、弥漫在死寂空气中的、极其微弱的法则涟漪。
“地火风水,构成世界的基本元素,其法则即便沉寂,亦未完全湮灭。”
他双手结印,体内轮回境修为轰然爆发,却不是用来攻击,而是极致细腻地操控与感应。一座巨大的、虚幻的丹鼎之影在他身后缓缓凝聚,沟通着这片天地。
“炼丹,炼的是‘造化’!”
他回想起自己初学丹道时,为了辨识药性,尝遍百草,无数次中毒又自行解毒;为了掌握最佳火候,在丹炉前不眠不休枯坐数月,观察每一丝微妙变化;为了理解那十万种草木的细微差别,他付出的汗水与心血足以汇集成河。那些知识早已不是记忆,而是成为了他灵魂的一部分,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
此刻,这种直觉与他的修为、他的跨界认知完美融合。
“寂灭之墟,并非虚无,它蕴含着‘毁灭’的法则,而这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材料’!由死而生,向死而生!”
他眼中爆发出璀璨的神光。双手虚按,身后浮起那巨大的虚幻丹鼎发出轰鸣,开始强行汲取这方天地的“毁灭之意”!
轰轰轰!
整个寂灭之墟仿佛震动起来,无尽的灰败气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涌入那虚幻丹鼎。景象极为骇人,如同在吞噬整个世界残存的死亡。
这个过程极度危险,毁灭之力疯狂侵蚀着他的神魂和修为,他的七窍开始溢出鲜血,身体出现道道裂痕,神魂仿佛要被冻结、撕裂、同化为虚无。但他眼神中的坚定从未动摇。
“不够!仅有死意,如何化生?生机……生机并非不存在,它隐藏在寂灭的最深处,是万物对‘生’的渴望,是世界残存的本源印记!”
他咆哮着,轮回境的力量燃烧到极致,神识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深入这片大地的核心,去触碰那最微弱、最核心的一点“生”的执念。
幻境开始变化。他身边浮现出无数模糊的幻影——那是此界众生灭亡前最后的景象:母亲紧紧抱住孩子,老者仰望天空流下最后一滴泪,两人相拥化作尘埃……无数细微的情感,对生命的无尽眷恋与渴望,汇聚成一股磅礴却无形的力量。
陈承安泪流满面,他能感受到那磅礴的悲愿与不舍。
“我明白了……”他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悲悯,“丹,并非只是提升修为的丹药。丹,是希望,是传承,是文明,是生命对存在的呐喊!”
“以此界众生残留的执念与渴望为引!以我陈承安对草木万灵的理解为基!以我跨界之魂为桥!融!”
他双手猛地合十,身后虚幻丹鼎爆发出照耀整个寂灭之墟的光芒!不再是吞噬死气,而是开始转化!他将自身对草木之道的极致理解,将那十万种草木的生命符文、能量结构,以自身神魂为模板,疯狂注入丹鼎之中!
他以自身为媒介,将众生的“生之渴望”与自己对“生之理解”相结合,无中生有,定义造化!
“给我——凝丹!”
轰隆!!!
一声开天辟地般的巨响传来,无尽的光芒收缩。那虚幻丹鼎骤然凝实,古朴非凡,其上浮现出草木万灵与众生祈愿的图案。
丹鼎开启。
没有耀眼光芒,没有惊人异象。只有一枚朴实无华的丹药缓缓飞出,只有龙眼大小,色泽混沌,却散发着最纯粹、最本源的生机气息。它出现的瞬间,一丝嫩绿的草芽,悄然从陈承安脚下的焦土中钻出,顽强地迎风摇曳。
紧接着,以那株小草为中心,绿色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迅速蔓延至整个视野!焦土软化,化为沃野;溪流潺潺,重新流淌;天空中的阴霾被驱散,温暖的阳光洒落……死寂的世界,重新响起了生命的律动。
虽然距离完全复苏还需无尽岁月,但一线生机,已然重燃!
陈承安瘫倒在地,身体破碎,神魂黯淡,几乎油尽灯枯,但看着眼前那片迅速扩大的绿色,嘴角露出了欣慰至极的笑容。
守护灵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看着这片新生的世界,又看向濒死的陈承安,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敬意。
“并非以力破巧,而是以心证道。以丹帝之识,穿越者之悟,众生之愿,补天地之缺。无中生有,定义生机……你通过的,不仅是试炼。你诠释了,‘守护’的真谛。”
磅礴精纯至极的源眼之力从天而降,涌入陈承安体内。他的伤势瞬间恢复,破碎的身体与神魂在源眼之力的滋养下重塑,变得更强!轮回境的修为瓶颈轰然突破,一路攀升直至轮回境巅峰!
更重要的是,他对丹道的理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曾经需要依赖实体的草木,如今在他眼中,天地间的能量、法则、乃至众生的情感与意念,皆可化为“药性”。那十万草木的浩瀚知识,不再是束缚他的框架,而是成为了他理解万物、调和法则的基石和跳板。从此,天地为库,心念为引,无不可炼之丹!
守护灵缓缓一拜:“恭喜你,源眼真正的守护者。”
陈承安缓缓站起,感受着体内磅礴的力量与全新的境界,目光却依然清澈而坚定。他看向远方,轻声道:“试炼结束了,我必须立刻回去。”
这一次,守护灵没有再阻拦。而是开口劝说:”此地如今生机盎然,乃是修行的绝佳之所,这里的时间与外界也不同,你在这里待上一年,外界也不过是一瞬间。不若你再次将境界巩固一下,到时候你自行离开。“
说罢留下一枚传送玉简,再次消失不见。
陈承安捡起玉简,向着守护之灵之言,恐怕这试炼的奖励应该就藏在他最后的这段话中。
这个世界已经被他的愿力点燃,成为生机盎然之所,若是再有试炼,需得恢复成原本的样子,而这个世界那充满毁灭气息的狂暴灵力应该时后期积攒而来,此刻这方世界的确是修行宝地,而守护之灵说外面一瞬间此地便是一年,自然是暗示着他可以在这里修行,直到一年期满再行离开。
陈承安自然是从善如流地盘膝坐下,开始内视自身。
他的灵海之上的那片陆地如今已经极其广博,那株自己金丹种子变成的大树已经极其庞大,由于刚才炼制丹药,他的草木之道又有突破,如今在那株参天大树之下,长出了许多茵茵绿草,树上的花朵都已凋零,唯独剩下那五颗果子,慢慢地有了轮廓,陈承安仔细辨认,吓了一跳。
这棵树难道是人参果树?
那五颗果实分明是五哥小小孩童,那模样竟然是陈承安自己。
陈承安看着那五颗果子,有些无语,自己肚子里多了五个自己?
不过他也没辙,自己这修行之路没有参照,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于是陈承安沉下心思,就在这秘境当中默默吐纳灵气开始修行,直至一年期满,果然这试炼的秘境开始变化,原本陈承安创造出来的那种生机盎然的时节逐渐退去,此地又恢复了原本他进入时的样子。
陈承安捏碎了传送玉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