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喜欢是什么感觉？是看到苏婉时的心安与温暖？是看到她受伤时的揪心与愤怒？还是……
还是面对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夏晚晴时，那份复杂的愧疚、责任与难以言喻的悸动？
厨房里传来苏婉炒菜的声音和食物的香气，构成了平凡而温馨的背景音。
客厅里，林晏和夏晚晴相对无言。
一种微妙而紧绷的气氛，在三人之间，无声的蔓延开来。
校园的生活看似回归了正轨，学习、社团、偶尔处理些无伤大雅的小麻烦。但林晏知道，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夏晚晴的异常，她对老图书馆的反应，阴司可能的后续动作，以及那块依旧神秘的云雷纹石……都像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而他和苏婉之间稳固的感情，似乎也因为夏晚晴这突如其来的、以另一种形式的存在，泛起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波澜。
秋意渐浓，校园里的法国梧桐开始大片大片地落叶，金黄铺地，踩上去沙沙作响。
民俗研究社的沙龙之后，那封未被拆阅的粉色情书，像一颗小小的石子，在公寓平静的湖面上激起了短暂的涟漪，又很快沉底，被日常的琐碎覆盖。
夏晚晴似乎对这个命题失去了兴趣，不再追问。
她依旧安静，大部分时间待在客卧看书，或者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往来的人群，眼神空洞而疏离。
只是偶尔，在林晏给她递水，或者苏婉帮她梳理有些打结的长发时，她眼底那层冰壳会融化一瞬，流露出一丝近乎懵懂的依赖。
这种依赖很纯粹，不掺杂男女之情，更像雏鸟对庇护者的本能靠近。却让林晏和苏婉的心情更加复杂。
这天下午，林晏没课，在公寓里研究那块云雷纹石。石头依旧沉寂，任凭他如何尝试，都无法引动分毫，只是散发着令人心静的混沌气息。
夏晚晴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抱着一本厚厚的《世界地理图册》，看得专注，指尖无意识的在纸张上摩挲。
阳光透过窗户，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侧脸安静美好，仿佛一幅定格的名画。
忽然，她抬起头，望向窗外，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怎么了？林晏注意到她的异样。
……有点吵。夏晚晴轻声说，目光依旧望着楼下。
林晏凝神倾听，楼下只有学生们寻常的嬉笑打闹声，并无异常。但他相信夏晚晴的感知可能异于常人，便走到窗边向下望去。
只见宿舍楼下的空地上，几个男生正围着一个瘦小的男生推搡嬉闹，动作有些过火。
被围在中间的男生低着头，紧紧抱着怀里的书包，身体微微发抖，显得十分无助。
校园霸凌？林晏眉头皱起。他虽然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这种事发生在眼皮底下，他无法视而不见。
他正准备下楼，却听到身边的夏晚晴又轻声说了一句：……黑色的……气。
林晏心中一动，再次凝神感知。果然！在那个被欺负的瘦小男生周身，缠绕着几缕极其淡薄、却带着恶意和衰败气息的灰黑色气丝！是！而且不是自然沾染，像是被人为施加的！
有人用这种下作手段对付一个学生？
林晏眼神冷了下来。他转身对夏晚晴道：我下去看看，你待在屋里。
夏晚晴点了点头，重新低下头看她的图册，仿佛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一提。
林晏快步下楼，走到那群男生附近。他的出现让那几个嬉闹的男生动作一滞，有些讪讪的散开了一些。
那个被欺负的瘦小男生看到林晏，如同看到救星，眼圈一红，差点哭出来。
怎么回事？林晏目光扫过那几个挑事的男生，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那几个男生显然认得林晏这位风云人物，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林晏没理会他们，走到那瘦小男生面前，伸出手：同学，没事吧？
瘦小男生怯生生的抬起头，看了林晏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小声道：谢……谢谢学长……我……我没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和林晏握了一下。
就在两手接触的瞬间，林晏指尖阳气微吐，如同清风拂过，将那几缕缠绕的晦气悄然震散。
瘦小男生浑身一颤，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一直紧绷的肩膀松弛了下来，脸色也红润了一些。
他惊讶的看了林晏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以后他们再找你麻烦，可以直接来找我，或者去民俗研究社。林晏拍了拍他的肩膀，报了自己的名字和社团地点。
那几个挑事的男生见状，更是噤若寒蝉，灰溜溜的跑掉了。
瘦小男生千恩万谢的离开后，林晏站在原地，目光微冷。
刚才接触的瞬间，他不仅驱散了晦气，还隐约捕捉到一丝施术者残留的、极其微弱的精神印记——阴冷，晦涩，带着一股子见不得光的腌臜气。
不是阴司的手法，也不是苏家残余。是学校里，藏着别的修行者？还是……有懂些皮毛邪术的学生在作恶？
他抬头，望了一眼自家公寓的窗口。夏晚晴还站在那里，静静的望着他。
是她先感知到的。她那新生的灵性，对这类负面能量的敏感度，似乎远超常人。
回到公寓，林晏将楼下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苏婉有些气愤：怎么还有这种人！用这种手段欺负同学！
夏晚晴依旧安静，只是看着林晏，忽然问了一句：……你，帮了他？
林晏点头。
夏晚晴眨了眨眼，那双纯净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的情绪？随即又恢复了空洞。……哦。
这个小插曲似乎就这么过去了。但林晏心里却留了意。
校园并非净土，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同样藏着污秽。
他决定让韩蕾和阿杰帮忙留意一下，看看学校里是否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