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力侦察。”
李援朝这四个字像四颗冰冷的钉子，砸进指挥部每个人的心里。
用炮轰来探路？
这他娘的是山本特工队才干得出来的混账事！
“撤！快撤！”李云龙的眼睛瞬间红了，一把抓过通讯器的话筒，对着里面咆哮，“老赵！听见没有！别管什么狗屁任务了！给老子马上撤回来！快！”
那黑洞洞的炮口，像一只张开大嘴的怪兽，随时可能喷出致命的火焰。在李云龙看来，任何装备，任何任务，都比不上自己政委的一条命金贵！
丁伟和楚云飞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来不及了。”楚云飞喃喃自语，“从那个位置，除了跳崖，根本无路可退。”
“狗日的小鬼子，太毒了！”丁伟一拳捶在自己大腿上。
然而，李援朝的声音却在同一时刻，通过另一条独立的加密线路，清晰地传到了断崖之上张龙的单边耳机里。
那声音，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冷静。
“命令：赵政委，张龙，原地待命，绝对不许动！”
指挥部里，李云龙听不到这条命令，他还在对着话筒狂吼。
李援朝没有理他，继续对着自己的通讯器下令，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政委，这是你唯一的机会！记住白天的训练！他们开炮的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炮声和弹着点吸引，巨大的声响和震动就是你最好的掩护！”
“你只有三秒钟，在第一发炮弹落地到他们调整射角的间隙里，完成激光引导！”
这简直是疯了！
在炮弹的轰炸下完成绣花一样的精确操作？
这是在和死神掰手腕！
断崖之上，呼啸的山风仿佛都带上了火药味。
赵刚伏在冰冷的伪装网下，李云龙那饱含关切的咆哮和李援朝那冷酷到极致的指令，仿佛在他脑海里激烈地碰撞。
撤？
他看了一眼身后百丈的悬崖，再看看山下那门已经完成了最后调整的步兵炮，他知道，现在想撤，才是十死无生。
他的手，紧紧握着“刺客”系统的地面引导端。
冰凉的金属外壳，此刻却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想起了白天训练时，那震耳欲聋的机枪声，想起了李援朝那句“任务优先”。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镜片后的瞳孔里，所有的犹豫和恐惧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燃烧的决绝。
他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身旁同样一动不动的张龙。
张龙会意，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准备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赵刚深吸一口气，将引导端的目镜再次贴上眼眶。
十字线里，两公里外，那栋二层小楼的窗户依旧亮着灯。
一个穿着军官服的身影，正背着手在窗前来回踱步，身影清晰。
小赖幸雄！
就是他！
赵刚的手指，轻轻搭在了激光启动按钮上。
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呼啸的风，没有身后的悬崖，甚至没有头顶那门致命的火炮。
只剩下那个在窗前来回走动的目标。
……
日军阵地上，负责指挥的山本特工队军曹，举着望远镜又观察了一遍那片寂静的断崖。
除了石头，还是石头。
“难道是我的错觉？”他皱了皱眉，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他不再犹豫，猛地挥下了手臂。
“撃て！”（开炮！）
炮手用力一拉炮绳。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92式步兵炮的炮身猛地向后一挫，一颗70毫米榴弹拖着尖啸，撕裂夜空，呼啸着飞向断崖！
就在炮弹出膛的那一刹那！
赵刚按下了按钮。
一道肉眼无法看见的激光束，瞬间跨越了两公里的黑暗，像一支无形的利箭，精准地落在了小楼二楼的窗户上，将那个来回踱步的身影牢牢套住。
几乎是同一时刻，独立团指挥部里，李援朝面前的战术平板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屏幕上，代表赵刚位置的绿色光点和代表目标的红色锁定框完美重合。
一行鲜红的字体跳了出来：【目标已锁定，“刺客一号”准备就绪，请求发射授权！】
“授权！”
李援朝看也不看旁边急得跳脚的李云龙，手指在屏幕上重重一点。
千里之外的现代世界，“龙渊计划”秘密基地。
地下发射井内，一枚通体漆黑、造型科幻的微型导弹尾部瞬间喷出烈焰，在一股巨大的推动力下，穿过被特殊材料加固和伪装过的“门”，直接出现在1942年的晋西北夜空！
几乎没有人能察觉到它的出现，它就如一个真正的幽灵，循着那道激光束，以数倍于音速的速度，扑向自己的猎物。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那颗炮弹还在飞行的短暂时间里。
“轰隆！！！”
日军的第一发炮弹，终于到了！
它落在距离赵刚潜伏点右侧大约五十米的地方，炸点选得极有讲究，恰好是断崖一侧最可能藏人的凹陷处。
剧烈的爆炸掀起了冲天的烟尘和碎石，狂暴的冲击波如同巨人的巴掌，狠狠拍在赵刚的身上。
伪装网被瞬间撕裂，他和张龙的身体被震得离地半尺高，又重重地摔回岩石上。
赵刚的耳朵里一片轰鸣，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嘴里涌上一股铁锈般的甜腥。
但他那双握着引导仪的手，却像焊在了岩石上一样，纹丝不动！
他死死咬着牙关，牙龈已经渗出了血，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个无形的光斑，死死地钉在小赖幸雄的身上！
“一秒！”
日军阵地上，炮手们在军曹的呵斥下，手忙脚乱地转动摇杆，调整着炮口的角度，准备进行第二次射击。
“两秒！”
小赖幸雄似乎被远处的炮声惊动，停下脚步，正要走到窗边看个究竟。
“三秒！”
赵刚在心中完成了最后的默数。
战术平板上，进度条走到了尽头，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引导完成！】
成了！
然而，就在赵刚心中涌起一丝喜悦的瞬间，日军的第二发炮弹已经呼啸而至！
“轰——！！！”
这一次的爆炸声，比刚才还要响亮十倍！
弹着点，距离他藏身的位置，不到二十米！
赵刚只觉得脚下的大地猛地一跳，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将他整个人掀飞了起来。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被爆炸的气浪掀上了半空，夹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正朝着他和他身边的张龙头顶，狠狠地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