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为慕砚青举办的接风宴,设在城中最负盛名的“玉澜堂”。宴会厅内流光溢彩,云集了学术泰斗与名流显贵,空气中浮动着香氛、美食与权力交织的微妙气息。
慕砚青无疑是全场的焦点。他身着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身形挺拔,容颜清俊,却仿佛自带一层无形的冰障,将周遭的喧嚣与热切隔绝在外。他站在父母身边,应对得体,举止无可挑剔,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是亘古不变的疏离,如同雪山顶峰终年不化的寒冰,映照着尘世,却从不融入。
在场的众多富家千金,无一不将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向他。她们自幼见惯繁华,自身亦是明珠宝玉般的人物,心气高傲。然而,在慕砚青面前,这份高傲却不自觉地化作了小心翼翼的仰望。他像是误入凡尘的雪莲,生长在凡人不可企及的悬崖峭壁,纯净剔透,清冷孤绝。她们被他吸引,渴望能接近,甚至生出将这株绝世雪莲“采撷”入怀的隐秘欲望,却又同时被一种“恐玷污了他”的敬畏感所束缚。这种矛盾的心态,让她们在他面前显得格外拘谨,连最张扬的性子也收敛了几分,只敢用最得体的姿态,希冀能在那双淡漠的眼中留下哪怕一丝微末的印象。
赵宇穿梭在宾客中,敏锐地捕捉着这些围绕慕砚青的复杂气场。他心中了然,这种既渴望又敬畏的氛围,自慕砚青少年时代便如影随形。他如同最忠诚的守山人,早已习惯了守护这片“雪域”的宁静,警惕着任何可能带来的纷扰。
苏木槿随父母到来时,便瞬间感受到了这种聚焦于一人身上的、混合着渴望与克制的磁场。她身着一袭淡金色高定长裙,仪态万方,作为苏氏集团备受宠爱的千金,她从容周旋于宾客之间。然而,她的目光也如同被磁石吸引,一次次落向慕砚青。与其他千金不同的是,她眼中除了欣赏,还有一份因之前几次交集而产生的好奇,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想要读懂那片冰雪的挑战欲。
她的出现,尤其是她目光中那份不同于常人的“探究”,立刻引起了其他千金的注意。
“看她,倒是比旁人胆大些。”身着黑色露背礼服的林家小姐低声对同伴道,语气带着审视。
“听说她最近常与慕学长讨论学术,怕是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吧。”陈家千金撇撇嘴,语气泛酸。她们自己不敢轻易上前打扰,生怕唐突了那人,却见苏木槿似乎拥有了某种“特权”,这种不平感迅速发酵成嫉妒。
“不过是仗着家世和苏伯父与慕伯父的交情罢了。”另一位李小姐轻哼,“真以为能凭此就入了慕学长的眼?”
她们不敢直接去“玷污”那朵雪莲,却无法容忍旁人似乎有可能捷足先登。一种扭曲的心态滋生:既然自己无法轻易靠近,那么任何试图靠近并且可能成功的人,都成了需要被拉回同一水平线,甚至被打压下去的对象。
机会在自助餐环节出现。当苏木槿端着餐盘被“意外”撞上,深红酱汁与酒液泼洒在她昂贵的裙摆上时,现场瞬间一静。
几乎所有目睹这一幕的千金们,心中都同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对苏木槿出丑的快意,有对她竟引得慕砚青也投去一瞥的嫉妒,还有一种隐秘的、连她们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她们想看看,这朵高岭之花,会对这种凡尘俗世中的狼狈,作何反应?是会流露出厌弃,还是依旧无动于衷?
苏木槿站在原地,裙摆狼藉,感受着那些混合着同情、嘲弄和探究的目光。她强忍着怒火与委屈,维持着最后的体面。这一刻,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同个圈层女性的、无声的集体排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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