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郡郯城,州牧府前,蹄声如雷,打破了午后的宁静。一百五十名风尘仆仆却精神抖擞的精锐骑兵,簇拥着三员大将,勒马停于府门前。正是千里迢迢从北疆赶来的关羽、张飞以及关平。
早已得到消息的刘备,闻声快步迎出府门,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大哥!”
“大哥!”
关羽和张飞几乎同时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关羽沉稳,抱拳深揖;张飞激动,声音洪亮,若非顾及场合,怕是早已冲上来给刘备一个熊抱。
“云长!翼德!平儿!你们可算来了!”刘备上前,一手拉住关羽,一手握住张飞的手臂,用力摇晃,眼中满是兄弟重逢的激动,“一路辛苦!”
“能见大哥,何谈辛苦!”张飞咧着嘴,眼眶竟有些发红。关羽虽未多言,但那微微颤抖的美髯和泛红的眼眶,也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关平紧随其后,恭敬行礼:“侄儿关平,拜见叔父!”
“好,好!平儿也长大了,愈发英武了!”刘备欣慰地拍了拍关平的肩膀。
这时,甘棠也牵着刘禅从内院走了出来。她今日穿着一身淡雅的衣裙,更显温婉。
“二叔,三叔。”甘棠微笑着向关羽、张飞行礼。
“嫂嫂!”关羽和张飞连忙还礼,态度恭敬。他们深知这位嫂嫂在刘备心中的分量以及其贤德。
小阿斗则有些怯生生地躲在母亲身后,探出个小脑袋好奇地张望。
关平见状,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心雕刻的小木马,蹲下身,温和地对刘禅说:“阿斗,看,这是平哥哥给你带的礼物。”
那木马雕工精致,活灵活现。刘禅眼睛一亮,怯意顿消,伸出小手接过木马,咯咯笑了起来,竟主动伸手去拉关平的手指,要带他去看自己的“宝贝”。童真趣事,引得众人开怀大笑,气氛愈发融洽。
刘备当即下令,设宴为二位兄弟接风洗尘。不仅召来了郭嘉、简雍、典韦等心腹,还特意邀请了陈登、糜竺、糜芳、曹豹等徐州核心人物,以及新近投效、备受瞩目的黄忠与其副将刘勋。
午宴尚未开始,众人齐聚一堂,寒暄叙话。张飞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他铜铃大眼早已在人群中锁定了那位气息沉凝、目光锐利的老将黄忠。他大步走到黄忠面前,抱拳道:“这位想必就是黄汉升将军吧?俺老张在渤海就听闻大哥新得了一员虎将,武艺超群!今日难得一见,趁着酒宴未开,手痒得很,不如咱们切磋切磋,给大伙儿助助兴,也给这宴席添点彩头如何?”
关羽虽未说话,但抚髯而立,丹凤眼中也流露出几分审视与期待。他同样想看看这位被大哥如此看重、破格提拔的老将,究竟有何能耐。
黄忠早已注意到关羽张飞的不凡,尤其是张飞那扑面而来的彪悍气息,让他也暗自心惊。他见张飞主动邀战,也不怯场,起身抱拳,声若洪钟:“久闻翼德将军与云长将军威名,忠亦早有讨教之心!既然将军有此雅兴,忠自当奉陪!”
刘勋、曹豹等武将,以及陈登、糜竺等文士,闻言也都来了兴致。张飞、关羽之名,如雷贯耳;黄忠新近崛起,传闻甚强。能亲眼目睹这等顶尖武将的较量,实乃难得一见的盛事!众人纷纷出声附和,场面顿时热烈起来。
刘备见状,心中暗喜。他也想借此机会,向徐州众人展示黄忠的实力,也为关羽张飞立威,同时彻底打消某些人心中可能残存的轻视。他朗声笑道:“好!既然二位将军有此兴致,诸位又如此期待,那便移步校场,点到为止,让我等一饱眼福!”
众人移步至州牧府旁一处开阔的校场。听闻两位将军要比武,府中侍卫、仆役,乃至附近轮值的军士,都纷纷围拢过来,翘首以盼。
场中,张飞与黄忠各自牵来战马。张飞手持丈八蛇矛,跨上乌骓马,如同黑塔魔神,气势狂放霸道。黄忠则提着他那杆沉重的赤血刀,翻身骑上一匹黄骠马,虽年近四旬,但腰背挺直,目光如电,自有一股不动如山的沉稳气度。
两人相距百步,勒住战马。虽未动手,但那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凌厉的气势已在空中碰撞,让围观之人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力。
“黄将军,请!”
“张将军,请!”
两声暴喝几乎同时响起!
下一刻,乌骓马与黄骠马同时启动,如同两道离弦之箭,猛地冲向对方!马蹄践踏大地,发出沉闷的雷鸣!
“看矛!”张飞怒吼,丈八蛇矛如同黑色毒龙出海,带着一股撕裂一切的狂暴气势,直刺黄忠面门!这一矛,快、狠、准,力量十足!
好快的速度!好强的力量!曹豹、刘勋等武将看得心头一跳,自忖若是自己面对这一矛,恐怕连反应都来不及!
然而黄忠却是不慌不忙,眼看蛇矛将至,他猛地一拉缰绳,黄骠马灵巧地向侧方一闪,同时手中赤血刀划出一道厚重的弧线,并非硬格,而是巧妙地用刀面斜拍在蛇矛的矛杆上!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巨响在校场上空炸开!火星四溅!
张飞只觉矛身上传来一股沉重如山却又带着巧妙卸力技巧的力道,使得他这志在必得的一刺竟然偏了几分,擦着黄忠的肩甲而过!
“好家伙!有点本事!”张飞不惊反喜,大喝一声,手腕一抖,蛇矛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变刺为扫,拦腰横扫,带起凄厉的风声!
黄忠眼神一凝,知道这黑汉力量惊人,不可硬接。他猛地一个镫里藏身,整个身体几乎贴在马腹之下,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记横扫,同时赤血刀自下而上反撩,直取张飞马腹!攻守转换,迅捷无比!
张飞吓了一跳,急忙回矛下压,“铛!”又是一声巨响,堪堪挡住这刁钻的一撩。
两马交错而过,第一回合,竟是平分秋色!
“痛快!再来!”张飞拨转马头,眼中战意更盛,再次催马冲上。
黄忠亦是豪气顿生,挥刀迎上。
接下来,两人在场中走马灯般战在一处。张飞的矛法大开大合,势大力沉,每一击都如同泰山压顶,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吼声如雷,气势骇人。而黄忠的刀法则沉稳老辣,攻守兼备,时而如狂风暴雨般猛攻数刀,逼得张飞回防;时而又如磐石般稳固,将张飞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一一化解,偶尔反击的一刀,更是精准狠辣,直指要害,让张飞也不敢小觑。
矛影如山,刀光似雪。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直杀得难分难解,尘土飞扬。激烈的兵器碰撞声如同骤雨打芭蕉,不绝于耳。围观的众人看得目眩神驰,连大气都不敢喘。
曹豹、刘勋等人看得冷汗直流,他们这才真切体会到自己与这等顶尖猛将之间的巨大差距,简直是云泥之别!糜芳更是看得心旌摇曳,先前因妹妹为侧室而残留的那点不甘,此刻早已被这绝对的实力差距所带来的震撼冲刷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对刘备识人之明和麾下实力的深深敬畏。再看一旁抚髯观战、气定神闲的关羽,以及如同铁塔般侍立在刘备身后、煞气逼人的典韦,还有那尚在下邳的赵云……糜芳只觉得糜家跟随刘备这条路,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两人酣战了约莫五十余回合,依旧不分胜负。张飞虽然打得痛快,但也知道再战下去也难以短时间内分出高下,而且今日毕竟是接风宴,不宜过度。
刘备见目的已经达到,既展示了黄忠的实力,也让众人见识了张飞的勇猛,更凝聚了人心,便适时出声:“二位将军果然神勇!今日切磋,精彩绝伦,令备与诸位大开眼界!就此停手,如何?酒宴已备,莫要让美酒久等了!”
张飞闻言,虚晃一矛,拨马跳出圈外,哈哈大笑道:“黄将军果然名不虚传!老张打得痛快!待日后有机会,再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黄忠也收刀驻马,气息虽有些急促,但眼神明亮,拱手道:“翼德将军勇猛无敌,忠佩服!”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英雄相惜之意。
众人簇拥着几位将军回到宴席。经过方才一番惊心动魄的较量,宴会的气氛更加热烈融洽。张飞、关羽、黄忠等人放开了胸怀,尽情饮酒,畅谈武艺兵法,笑声不断。这场接风宴,也因这场切磋,更添了几分豪迈与雄壮之气,深深印在了所有在场之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