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备与谋士们定下“祸水南引”之策时,遥远的冀州邺城,袁绍也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狼狈逃出长安的吕布及其麾下并州残军。
袁绍大会文武,接见吕布。吕布虽经败绩,依旧器宇轩昂,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戾气和惶惑。他自恃勇武,言语间仍带着几分昔日温侯的傲气,向袁绍陈述王允之“愚昧”、李傕郭汜之“凶逆”,并表达投效之意。
袁绍见吕布骁勇,麾下张辽、高顺等亦堪称良将,初时倒有几分意动,欲收为己用。
然而,会议之后,首席谋士田丰、沮授立刻私下进谏。
田丰直言不讳:“主公!吕布,豺狼也!勇则勇矣,然其人反复无常,见利忘义!先弑丁原,后诛董卓,此等连弑两任义父之人,岂可信赖?其性不祥,恐非池中物,今日收留,他日必遭反噬!”
沮授亦道:“元皓所言极是。我冀州带甲数十万,谋臣如雨,猛将如云,颜良、文丑、高览、韩猛等,孰非万人敌?何需此不忠不义之徒来添乱?收留吕布,无异于引狼入室,徒惹祸端,更损主公清誉!”
袁绍闻言,不禁犹豫起来。田丰、沮授的话句句在理,吕布名声实在太臭。
但另一派以郭图、辛评为首的谋士,却持不同意见。他们素与田丰、沮授等河北士族代表不和,见其反对,便反其道而行之。
郭图进言:“主公,田丰、沮授之言,虽似有理,然未免迂阔。吕布虽恶,然其勇冠三军,天下皆知。今其穷蹙来投,若拒之门外,岂非令天下豪杰寒心?况其与李傕、郭汜有破都杀主之仇,其恨必深,其志在复仇,正可为我所用!”
辛评阴笑道:“主公,我等非是真要收留吕布。可明面上婉拒,私下却许以重利,驱使他为我等做一件棘手之事。”
袁绍挑眉:“何事?”
郭图低声道:“主公可还记得渤海郡?此郡本乃主公表奏公孙范为太守,权宜之计。然那公孙范竟转手赠于刘备!刘备据此郡,如骨鲠在喉,令我冀州东南不得安宁。然我军新疲,主公又顾念名声,不便直接出兵夺回。何不……让吕布去攻?”
辛评接口:“正是!吕布丧家之犬,急欲觅地安身,主公可私下许诺,若其能攻取渤海郡,便表奏他为渤海太守,并资助钱粮军械!吕布利令智昏,必欣然前往!若其胜,主公可用之前许诺之‘重利’换回渤海郡,吕布一无所有,岂敢不从?若其败,则乃吕布与刘备两虎相争,无论谁伤谁死,皆于我冀州有利!我等正好坐山观虎斗,趁机恢复冀州元气!”
袁绍听得眼中异彩连连,此计可谓毒辣!无论成败,自己皆稳坐钓鱼台,毫无损失!
“好!此计大妙!”袁绍抚掌大笑,“便依公则、仲治之言!”
次日,袁绍召见吕布,言辞恳切地表示冀州新定,府库空虚,难以供养大军,婉拒了吕布投效之请。但在吕布失望离去前,又私下密晤,“痛心疾首”地表示对刘备强占渤海郡的“愤慨”,并“慷慨”许诺:若吕布能自筹兵马,攻取渤海,他必以冀州牧身份表奏吕布为渤海太守,并鼎力支持!
吕布正走投无路,闻此“良机”,如同溺水之人抓到稻草,大喜过望,当即应允。于是,吕布便在邺城附近驻扎下来,一边休整麾下数千残兵,一边筹措粮草,磨刀霍霍,准备东进渤海郡。
而此时,刘备的夜枭小组对袁绍核心集团内部的这次密议,尚未能及时探知。一场针对渤海郡的突袭,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