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国,相府校场。烈日当空,喊杀震天。
无当营与尖刀营,正以截然不同的方式进行着操练。
无当营校场,尘土飞扬。典韦赤着上身,露出虬结如龙的古铜色肌肉,汗流浃背,声如炸雷,亲自督导着士卒练习搏杀。他训练方法简单、粗暴、有效——对砍、扛原木、负重越野,将体能和悍勇压榨到极限。士卒们个个如同小老虎,虽然疲惫欲死,但看着校尉那如同战神般的身影,听着那充满信任的“主公的性命就在俺们手上”的吼声,无不拼尽全力。他们练的是正面摧垮一切的钢铁洪流。
另一边,尖刀营的训练则显得安静甚至诡异。陈到面色冷峻,目光如鹰。士卒们分散开来,进行着各种奇特的项目:潜伏伪装,要求士卒在指定区域内隐匿身形,不被侦察骑兵发现;极限攀爬,徒手攀爬陡峭的城墙或崖壁;小组战术配合,三五人一组,使用特制的钩索、短弩、匕首,进行无声渗透、暗杀、破坏演练;野外生存,被丢到荒山野岭,数日内仅凭极少量工具获取食物水源……他们练的是黑暗中一击致命的刺客之道。
刘备在赵云、太史慈、徐庶、宪和等人的陪同下,静静地站在点将台上,注视着两支风格迥异却同样在快速成长的队伍,眼中既有欣慰,也有沉重。养兵千日,耗钱如流水。文渊书店与九州商社虽日进斗金,但竭力发展生产,安抚流民,并支撑如此强度的练兵,已感吃力。
“主公,典韦校尉训练的无当营,个个都是好汉子!再过些时日,必能成为天下强军!”太史慈兴奋地指着下方。
赵云颔首道:“主公的练兵方法,甚是奇特。典韦校尉,勇冠三军,足以统御。陈到校尉那边,虽看似无声,然其锐气暗藏,更为致命。主公有此双翼,何愁大事不成?”
简雍却微微蹙眉:“主公,两位将军所言极是。然我军粮草军械,消耗甚巨。府库虽勉力支撑,然若无机变,恐难以为继。需尽快寻得稳定财源,或……”他话未说尽,但意思明白,或需向外扩张,夺取富庶之地。
刘备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更知道,时机未到,实力未足,妄动刀兵,恐招致灭顶之灾。他正欲开口,忽见一骑快马疾驰入校场,马上骑士滚鞍落马,气喘吁吁地奔上点将台。
“报——!主公!长安……长安朝廷来了天使!已至府衙,请主公即刻前去接旨!”
长安?朝廷?天使?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让台上众人瞬间安静下来,面面相觑,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董卓控制的朝廷,此时来旨,绝无好事!
刘备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恢复了平静:“知道了。子龙、子义、元直、宪和,随我回去接旨。叔至,恶来,继续操练。”
“喏!”众人领命。
国相府衙大堂。一名身着官袍、面色倨傲的宦官,手持黄绢诏书,昂然而立。刘备率众人步入,依礼接旨。
那宦官展开诏书,尖着嗓子,拖长了音调念道:“制曰:咨尔平原相刘备,昔年讨逆,略有微功。然青徐之地,黄巾余孽屡剿不绝,为祸地方,甚嚣尘上。朕心甚忧。念尔素有勇略,特敕令尔,即日率本部兵马,清剿青州境内黄巾贼寇,限期三月,务必克竟全功,还地方清平。钦此——”
诏书念完,堂内一片死寂。
清剿青州黄巾?限期三月?克竟全功?这简直是痴人说梦!青州黄巾势力庞大,动辄数十万,虽多是流民,但其中不乏悍勇之辈,且熟悉地形。凭刘备现在这几千人马,去清剿整个青州的黄巾?这分明是借刀杀人之计!欲将刘备这点本钱消耗在无穷无尽的剿匪战争中,甚至可能被黄巾反噬!
太史慈等将气得钢牙紧咬,几乎就要发作。徐庶、贾诩等人亦是面色阴沉。
那宦官将诏书合拢,递向刘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刘国相,接旨吧?陛下和相国,可都等着您的捷报呢。”
刘备深吸一口气,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他上前一步,双手恭敬地接过那卷沉甸甸的、充满恶意的诏书,声音平稳如山:“臣,刘备,领旨谢恩。请天使回禀陛下与相国,备必竭尽全力,剿除匪患,以报国恩。”
那宦官见刘备如此顺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不易察觉的鄙夷,敷衍地客套两句,便告辞离去。
待天使一走,刘备便站起身,向亲兵道:“速召云长、翼德、恶来、叔至等将前来相府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