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的传送之力裹挟着几人。
不过数息便穿透深海城护城屏障。
待身形稳落时。
已站在城外那座庞大的城门建筑之下。
刚站稳脚跟,几人的视线便被城门处的一道身影牢牢吸引。
——本该在城内的长公主竟在此地。
此刻正垂首立在一侧,安静且恭敬地站在一只“异兽”旁。
那“异兽”身形不算庞大。
一身柔软的浅棕色短毛覆盖全身。
在幽暗深海里透着点温吞气。
更出奇的是。
周遭流动的海水像是被无形屏障挡住。
连它的毛梢都碰不到。
它四肢纤细得过分。
看着毫无凶兽的威猛。
半点威慑力没有。
直到几人目光扫过它头顶。
瞬间屏住了呼吸——那对盘旋的龙角赫然在目。
瞬间让这“异兽”多了几分神秘。
在鲛人族的传承里。
龙是执掌海洋的至高存在。
是刻在骨子里的神圣象征。
这对龙角像道惊雷。
瞬间让他们忘了“异兽”本身的寻常。
满脑子只剩“龙角伴生,必是神兽”的念头。
只当是这上古神兽隐去了真身。
暗自咋舌:能以这般神兽为坐骑。
其主人定是来头通天的大人物。
看向“异兽”背上身影的眼神。
又多了几分不敢怠慢的敬畏。
“异兽”背上,斜坐着一道青衣身影。
那青衣样式古怪。
并非深海各族常见的袍服。
领口宽大,下摆直垂。
看着简单却衬得对方气质愈发独特。
他身形挺拔。
面容看着甚是年轻。
却自有一种沉淀了岁月的从容。
气质宛如古籍中描绘的“仙人”。
无需多言,便让人不敢轻视。
身侧,还立着两个年纪不一的人类孩童。
大些的是个十多岁的少年。
见他们现身,身形微僵,眼底掠过几分紧张;
小的是个六七岁的女孩。
睁着圆溜溜的眼睛。
正满是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几人中,巫蚀最先稳住心神。
他修的本就是“预知”权柄。
方才在城内便因“贫道”二字暗自留心。
此刻目光刚扫过青衣人。
脑海里猛地炸响一道警示。
正是他修炼的预知权柄发出的预警。
很快就得到了一个准确的答案:
——交战,必死。
这预感来得太过清晰。
巫蚀脸色瞬间煞白。
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身旁的海土庐何等敏锐。
一眼便瞥见他异状。
再结合方才城内的威慑。
此刻长公主的恭敬。
以及青衣人那深不可测的气质。
尤其想到那头顶龙角、被他们认作“神兽”的坐骑。
心中瞬间了然:
眼前这看似年轻的青衣人。
绝非他们鲛人族能抗衡的存在。
海土庐面色沉如水,目光扫过青衣人。
又落回长公主,喉结动了动,没先开口。
只悄悄将周身的深蓝能量压下几分。
——既已明了对方不可抗衡,便绝不能露半分敌意。
一旁的铁山瞬间老实了起来。
别看他粗人一个,粗中有细。
他本因“房东”一说憋着火。
可瞥见巫蚀煞白的脸。
再看海土庐那副凝重模样。
到了嘴边的呵斥硬生生咽了回去。
只涨红了脸,粗眉拧成疙瘩。
死死盯着“异兽”头顶的龙角,像是要从上面看出几分虚假来。
白溃脸上的似笑非笑早已不见。
嘴角紧绷成一条直线。
他往日里爱说几句玩笑打圆场。
此刻却连眼皮都不敢多抬。
只多瞥了青衣人身侧那两个女娃一眼。
这么小的女娃,面对他们七个神王,神态自若。
——对方的实力怕是比预想中还要恐怖,一时间,他后背竟渗出些冷汗。
黑庭的脸色比平时更显阴沉,周身的黑水气息都淡了几分。
他本就寡言,此刻更是紧抿着唇。
目光在青衣人与巫蚀之间来回扫过。
见巫蚀仍在微微颤抖。
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
只默默往后退了半步。
与身旁几人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唯有黑止与白泽。
两人脸色又青又白。
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指节发白。
他们本就因刺杀长公主的事心虚。
此刻见对方来头如此之大,更是慌了神。
——若这青衣人真要为长公主出头。
他们两人怕是第一个遭殃。
黑止此刻装的非常卑微,站在几个长辈身后,就怕被注意到!
白泽则没有这般城府,紧紧握着双手,满是不甘。
这时,青衣人似是终于留意到他们。
微微抬了抬眼。
目光淡淡扫过几人各异的神色。
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开口时,声音不高。
却穿透了周遭的海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
“倒是比预想中,来得齐整些。”
先是多瞥了黑止一眼。
黑止心里一慌又往后缩了缩。
此刻的李子游稍显诧异:
眼前这人怕是不简单呀。
虽然说他们七人同为神王。
但这家伙竟然还有隐藏手段。
即便隐藏的再深,在神识面前,一目了然。
这家伙,还修炼了另外一种修炼体系。
眉头紧皱,竟有补天教的影子。
补心老魔用的是吞噬人心代替灵气。
这家伙用的竟是吞噬权柄代替灵气。
而且他吞噬的那两种能量互相排斥。
唉,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没有虎妞这个胃。
用的倒是虎妞的路子。
突然来了兴致。
要是让他再吞噬一枚权柄的能量会如何?
不如助他一臂之力!
随后把目光移到白泽身上。
果不其然,对方当即露出了敌意。
“嗯?”
“你好像对贫道很不满。”
猛然间,“噗嗤”一声。
白泽瞬间遭受重创,吐血不止!
白溃大惊,毕竟是他们白炎族的君王,赶忙上前查看。
脸色煞白,体内遭到重创。
一身能量,竟隐隐有失控的局面。
海土庐心头巨震。
万万没料到对方出手如此随意。
不过一声轻哼。
便让一位神王重创至此。
见白泽咳着血瘫软在地。
周身能量紊乱如散沙。
他哪里还敢迟疑。
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急切:
“仙人息怒!我鲛人族招待不周,还请仙人莫与小辈一般计较!”
“别叫什么仙人。”
李子游坐在三花背上摆了摆手。
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贫道都说了,贫道是这深海城的房东。”
“你们便是这般接待房东的?”
“让贫道在海里站这么久?”
海土庐闻言,忙不迭点头,姿态愈发低微:
“是我等疏忽!仙……房东里面请!”
说着侧身让开道路,示意众人引路。
李子游颔首,不再多言。
带着虎妞与小鱼儿,
骑着三花率先跃入城门后的漩涡。
海土庐见状。
连忙示意黑庭与白溃扶好白泽。
自己则悄悄快步拉住蓝柔儿来到一旁。
询问了起来。
当得知这一路上多亏李子游的照顾。
数次救了她的性命。
而且城门这一幕也是黑水、白炎两族的算计。
海土庐脸色骤变。
瞳孔微微收缩。
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关节。
喉间滚出一声沉沉的叹息。
他缓缓弯下腰。
先前在众人面前那股久居高位的威严悄然散去。
倒更像个被岁月压弯了腰的普通鲛人族老者。
眼底藏着几分对族内局势的无力。
“也就是说,那前辈对我们鲛人族并无恶意?”
蓝柔儿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地说道:
“是的,道长为人随和,怎会对我族有恶意。”
海土庐听了这话,险些没呛住——上来就废了位神王,这能叫随和?
“哦,对了,”
蓝柔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
“此行道长一是为了护我回来,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要帮小鱼儿找爹。”
“应是前段时间,他跟他爹被战斗波及掉进了海里。”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般被战斗波及坠入海中的人,应该是被带入了深海城!”
“还有这事?这事就交给老夫吧!”
海土庐语气郑重,一脸笃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