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虎保持那个姿势已经整整一夜,腿脚早已麻木,小脸上满是疲惫,却依旧倔强地不肯放弃。
脑海中那篇《基础练气诀》的文字清晰无比,那种对“气”的渴望,支撑着他。
就在他意识都有些模糊,几乎要撑不住时。
忽然,一丝极其微弱,清凉如水,又带着勃勃生机的“感觉”,如同最纤细的蛛丝,若有若无地触碰到了他的感知!
赵小虎精神猛然一振,所有疲惫一扫而空!
他按照法诀描述,小心翼翼地,用全部的意念去“捕捉”那一丝感觉,引导它,尝试着让它从周身毛孔,缓缓流入体内……
第一次,失败了。
第二次,那感觉稍纵即逝。
第三次……
天光微亮,第一缕晨曦透过洞口藤蔓缝隙,照射进山洞,恰好落在赵小虎稚嫩而专注的脸上。
徐葬似有所感,再次睁眼,看向赵小虎。
只见这孩童周身,竟然隐约有极其淡薄,几乎肉眼难辨的五色微光,随着他的呼吸,极其缓慢地明灭闪烁!
虽然杂乱微弱,但这分明是五行灵气被初步引动,纳入体内的征兆!
一夜苦功,竟真的让他这五灵根之资,在如此稀薄的灵气环境下,摸到了引气入体的门槛!
徐葬眼中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赞许,心性之坚韧,有时确能弥补资质的不足。
他没有打扰,静静看着。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赵小虎周身的五色微光渐渐稳定,虽然依旧淡薄,却已能随着他的一呼一吸,规律地渗入体内。
他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小脸上流露出一种恬静,舒畅的神色。
成功了。
尽管只是最初步的引气入体,连炼气一层都算不上,但这一步跨出,便意味着他真正踏上了修行之路,从此与凡人不同。
赵小虎缓缓睁开眼,眼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惊喜和茫然。
他感觉身体轻快了许多,一夜未睡的疲惫消失无踪,反而精神饱满。
视野似乎更清晰,听力也更敏锐,甚至能听到洞外极远处早起的鸟鸣。
体内,有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流,在缓缓游走。
他看向徐葬,激动得声音发颤:“徐伯!我……我好像……感觉到了!有一股暖流!”
徐葬微微颔首:
“不错,已初步引气入体,算是入了门,记住方才的感觉,日后勤加修炼,这丝灵气自会壮大。
今日起,每日早晚各修炼一个时辰,不可懈怠,亦不可贪功冒进。”
“是!小虎记住了!”赵小虎用力点头,兴奋得小脸通红。
就在这时,徐葬眉头忽然一动,神识感应到山下村中有些异常的动静。
几乎是同时,山洞外传来急促却尽量放轻的脚步声,以及赵大虎刻意压低、带着激动与紧张的声音:
“仙长!仙长可在?小民赵大虎有要事禀报!”
徐葬神识扫过,已“看”到赵大虎,赵二柱等十余人正候在洞口下方岔路处,人人身上带着露水与尘土,脸色兴奋中夹杂着惊疑,身旁还放着几个鼓鼓囊囊,看起来颇为沉重的麻袋和箱子。
他们身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以及一种让徐葬神识微微悸动的、极其微弱的灵气波动?
“进来。”徐葬开口,声音平静地传了出去。
片刻后,赵大虎独自一人,扛着一个不大的木箱,小心翼翼地走进山洞。
他先是对徐葬躬身行礼,又看到儿子赵小虎精神焕发,似乎与往日不同的样子,眼中喜色更浓,但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
“仙长,小民等去了黑风寨。”
赵大虎将木箱轻轻放下,声音仍带着喘息:“寨中果然空虚,只有十几个老弱妇孺和几个伤残匪徒,稍作抵抗便降了,我等未伤性命,将他们驱散了。”
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清理寨中库房时,发现了不少金银财物,粮食兵器,已分批运回村中祠堂封存。
但是,在最深处一间密室,发现了这个箱子。”
赵大虎指着脚边的木箱,神色凝重中带着困惑:
“这箱子不大,却异常沉重,锁头坚固,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撬开,里面不是金银,而是这些石头。”
他打开箱盖。
箱内,铺着干草,上面整齐地码放着十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
这些石头形状不规则,颜色各异,有的漆黑如墨,有的赤红如血,有的湛蓝如水,有的土黄厚重,还有的呈现出青碧之色。
它们表面并不光滑,甚至有些粗糙,但仔细看去,内里似乎隐隐有极其微弱的光泽流转。
更关键的是,徐葬的神识刚一触及这些石头,体内那缕混沌灵力竟自行加速运转了一丝,传来清晰的“渴望”之感!
灵石!虽然是品质最低劣的下品灵石,而且因为存放不当,岁月消磨,内里灵气已流失大半,但这确是实实在在的灵石!
其中几块五行属性鲜明,甚至可归类为单一属性的下品灵石!
在这凡俗村落附近的山贼窝里,竟然藏着灵石?
尽管只有十几块,且灵气稀薄,但对此刻的徐葬而言,不啻于雪中送炭!
徐葬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面色依旧平静:“这些石头,于你们无用,于我伤势恢复略有裨益,留下吧。”
赵大虎闻言大喜,仙长能用得上就好!连忙道:“仙长有用尽管拿去!除了这些,箱底还有这个……”
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布小心包裹的物件,解开油布,露出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木,边缘残破的暗青色令牌。
令牌造型古朴,正面刻着一个模糊的,仿佛被火焰灼烧过的印记,隐约能看出是某种禽鸟的轮廓,背面则刻着几个扭曲的、不属于凡俗的文字。
徐葬接过令牌,入手微沉,材质奇特。
神识仔细探查,令牌内部结构已然损坏,但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他所知任何修真体系都略有不同的法力波动,以及……一丝淡淡的魔气?
不是镇魔关那种纯正的妖魔魔气,更像是修炼某种阴邪功法留下的驳杂气息。
“这令牌,从何而来?”徐葬问道。
“和那些石头放在一起,压在箱底。”赵大虎答道:“仙长,可有什么不妥?”
徐葬摩挲着令牌残破的边缘,目光深邃。
黑风寨一个凡俗山贼窝,竟然藏有灵石和带有法力波动的残破令牌?
看来,这贺铁彪,或者黑风寨,恐怕没那么简单,这令牌背后的势力,又是什么?
鱼龙村的宁静,或许只是表象。
那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似乎已经开始触碰到了湖面之下,某些隐藏的暗流。
“无甚不妥。”
徐葬收起令牌和那箱灵石,对赵大虎道:“此事你做得很好,这些灵石对我有用,算我欠村子一个人情,村中日后若有无力解决之难事,可来寻我。”
赵大虎激动得又要下拜,被徐葬止住。
“下去吧,小虎留下继续修炼。”
赵大虎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山洞内,徐葬看着那十几块劣质灵石,又看了看手中残破的令牌,眼神幽深。
恢复之路,或许能加快一些了。
而新的谜团与潜在的风险,也悄然浮现。
他将一块土黄色的下品灵石握在手中,混沌经运转,开始尝试吸收其中那稀薄却精纯的土行灵气。
洞外,朝阳彻底跃出山脊,金光万丈。
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