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影”酒吧。
幽蓝与暗金的光影在每一寸空气里纠缠,将这方空间浸泡出一种腐朽的华丽。
雪茄的醇香,女人香水的余韵,混着老唱片里流出的蓝调,拧成一股浓稠的、只属于夜晚的味道。
凌风推开那扇厚重的橡木门。
门上的风铃纹丝不动,这里的声响,都透着一股粘稠感。
吧台后,一道身影早已在等他。
唐凝烟今天换了一身墨绿色的真丝旗袍,旗袍紧紧贴着她每一寸起伏,勾勒出的弧线足以让任何男人口干舌燥。
开衩几乎要撕到腰际,随着她晃动酒杯的动作,一双雪白的长腿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浓密的大波浪卷发随意披着,让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猫科动物般的慵懒和危险。
她没看凌风,只盯着杯中殷红的酒液,葱白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杯壁。
一瓶尚未开封的八二年罗曼尼康帝,就那么随意地立在她手边。
整个酒吧,空无一人。
凌风径直走到她面前,拉开高脚凳坐下,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满。
“也就姐姐这儿,才舍得拿这种酒待客。”
他晃了晃酒杯,浓郁的酒香瞬间炸开。
唐凝烟这才抬起那双能勾魂的丹凤眼,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咯咯……知道弟弟要来,姐姐哪敢怠慢?”
那声音钻进耳朵,像是带着钩子,挠得人心头发痒。
“恭喜弟弟,一出手就成了咱们燕南地下的太上皇。”
她仰头饮尽杯中酒,艳丽的红唇上沾了一点酒渍。
接着,在凌风的注视下,她伸出丁香小舌,慢条斯理地,将那点酒渍卷入口中。
“这份贺礼,弟弟可还满意?”
凌风放下酒杯,平静地看着她。
“姐姐的消息还真是快啊。”
他没再兜圈子。
“我今晚来,不为喝酒。”
“为‘圣教’。”
“我要他们的一切消息。”
“圣教”两个字一出口,唐凝烟脸上的媚意瞬间褪得干干净净,那双丹凤眼里,只剩下冰。
她给自己重新倒上酒,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寒意。
“弟弟,你这次惹上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的语气里再没了半分挑逗,只剩下一股子冷气。
“‘圣教’……”
她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都冷了几分。
“一群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凌风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唐凝烟点燃一支纤细的香烟,猩红的火星在昏暗中明灭。她吐出一口淡蓝色的烟圈,烟雾模糊了她的脸。
“很多人都好奇,我一个女人,凭什么在燕南立起一座谁也不敢碰的‘琉璃影’。”
她笑了笑,那笑里带着一股子苍凉。
“因为我待过的那个情报组织……就是因为查他们查得太深,一夜之间,被整个拔了。”
“上百个顶尖的好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
“就我一个,活了下来。”
凌风的背脊,不易察觉地绷直了。
“所以,你想从我这儿拿情报,可以。”
唐凝烟把烟在水晶缸里按灭,重新抬头,那双美眸里再无半分媚态,只剩下情报女王的冷静和锐利。
“但要付出代价。”
凌风看着她,平静地问:“什么条件?”
唐凝烟的视线像是要将他从里到外剖开。
她一字一句,说得无比郑重。
“这次,姐姐不要钱。”
“我要你,一个人情。”
“等我需要的时候,我希望你替我办一件事。”
酒吧里的空气似乎都冷硬了几分。
死寂中,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成交。”
凌风终于点头,声音不大,却如钉子砸在地上。
唐凝烟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脸上又浮现出那抹熟悉的媚笑。
只是这次,笑意里,多了些别的什么。
她从吧台下,拿出一个经过特殊加密的黑色U盘,两根手指夹着,推到凌风面前。
“这是我这些年,拿命换回来的东西,所有关于圣教在亚洲地区的活动资料。”
“不全,但应该能帮你。”
她顿了顿,身子往前凑了凑,温热的呼吸带着香气,吹在凌风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又补了一句。
“根据我挖出的零碎线索,他们这些年的所有行动,都围绕着一个目标。”
“他们在找一种……或者说,在研究一种非常特殊的药剂”
“那种药剂,能打破人体的极限,能……造神。”
唐凝烟的声音压得很低,眼底深处是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
药剂!
凌风握着U盘的手指,骤然收紧。
他周身那股懒散的气息,有那么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拿起U盘,站起身。
“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哎,弟弟这就走?”
唐凝烟慵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点幽怨。
“酒还没喝完呢,今晚……姐姐这儿不打烊。”
凌风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扯了下唇角,弧度冰冷。
“酒,以后有的是机会喝。”
“但有些阴沟里的老鼠,再不清理,就该爬到桌上来了。”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吧台后。
唐凝烟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脸上的媚态缓缓褪去,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
有期待,有追忆,还有一丝重见天日的希冀。
她端起酒杯,将杯中殷红的酒液,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