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金峡谷的喧嚣已被远远抛在身后。黄一梦并未直接返回天穹仙城,而是绕了几个圈子,又在几处偏僻地域停留数日,借助古镜探查,顺手采集了些不算珍稀但实用的低阶灵草、矿石,这才不紧不慢地朝着仙城方向遁去。
风尘仆仆月余,当那座巍峨雄城熟悉的轮廓再次映入眼帘时,即便是黄一梦这般心性,也微微松了口气。陨星山虽机遇遍地,但时刻绷紧心神的日子,终究不如这有基本秩序可言的仙城来得安逸。
缴纳灵石入城,喧嚣的人气扑面而来。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黄一梦没有急于回归租赁的洞府,而是先去了城西一家名为“百味斋”的灵食铺子。
这家铺子店面不大,却颇有口碑,主打各种以低阶灵兽肉、灵植烹制的佳肴,价格实惠,灵气充沛,深受不少囊中不算太丰厚却又想满足口腹之欲的修士喜爱。
“哟,黄道友,有些时日没见了!还是老规矩?”店小二是个机灵的年轻人,炼气三层修为,见到黄一梦,立刻热情地招呼起来。黄一梦算是这里的常客,虽不频繁,但每次来点的都是那几样。
“嗯,灵笋炖肉,清蒸银鳞鱼,再加一壶‘竹叶青’。”黄一梦寻了个靠窗的僻静位置坐下,淡淡吩咐。她虽不缺灵石,但长久养成的习惯让她在不必要的花费上依旧节俭。这百味斋的菜品,味道不错,灵气也足,正合她意。
“好嘞!您稍候!”小二麻利地去后厨传菜。
等待的功夫,黄一梦看似闭目养神,实则神识微放,听着周围食客的闲聊。酒楼茶肆,往往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听说了吗?前阵子陨星山那边可不太平,据说有个星泪金矿脉被发现,引得几拨人抢破了头,死了不少修士。”邻桌一个胖修士压低声音对同伴说道。
“何止是不太平!我有个远房表侄当时就在附近,据说最后矿脉被金石门、五仙教还有一伙散修瓜分了,但好像有神秘人潜入核心,盗走了一样重宝,惹得那几方势力暴跳如雷,现在还在暗中查探呢!”另一个瘦高个修士接口道,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黄一梦眼皮都未抬,心中冷笑:查?尽管查。当日她改容易貌,行动迅捷,尾巴处理得干净,除非有元婴老怪亲自出手回溯时光,否则想找到她,无异于大海捞针。
“啧啧,重宝?什么重宝能让他们这么上火?”
“那就不知道了,传言纷纷,有说是极品星泪金王的,有说是上古遗宝的……不过,最近城里确实不太对劲,黑莲教的人好像活跃了不少,似乎在找什么人。”
“黑莲教?那帮煞星还是少招惹为妙……”
听到“黑莲教”三字,黄一梦心中微动。看来厉飞羽重伤之事,确实让黑莲教加大了搜寻力度。她暗自警惕,日后在城中行动需更加小心,尽量避免与黑莲教的人照面。
这时,菜肴上齐。灵笋脆嫩,炖肉酥烂,银鳞鱼肉质鲜美,蕴含的灵气随着食物入腹缓缓散开,滋养着经脉。那竹叶青灵酒,入口清冽,后味甘醇,让人精神一振。黄一梦慢慢享用着,连日奔波的疲惫似乎也消散了几分。
吃饱喝足,结账离开。她并未直接回洞府,而是先去了几家相熟的材料店铺,将这次在陨星山外围收获的一些用不上的材料分批出售,换成了灵石。又补充了一些制作符箓的空白符纸、灵墨,以及炼制几种常用丹药的药材。
做完这些,她才不疾不徐地回到了位于仙城东南区域的洞府。启动防护阵法,隔绝内外,熟悉的安全感涌上心头。
盘膝坐在静室中,她开始清点此次陨星山之行的收获。最重要的,自然是那簇“星辰紫金”。此物价值连城,但眼下她修为不足,也无法炼制,暂时只能束之高阁。其次便是修为稳固在筑基三层顶峰,以及对星辰火鸦符的掌握。
“当务之急,是解决《星河炼气诀》后续功法的问题。”黄一梦蹙眉。筑基篇功法缺失,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虽然凭借《星衍诀》残篇的理念自行推演,暂时能维持修炼,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越到后期,隐患越大。
她取出得自疤脸香主的储物袋,以及那枚尚未炼化的阴毒灵器“丧魂钩”。丧魂钩煞气太重,与她的功法路数不合,且可能是黑莲教的制式武器,容易引来麻烦,必须尽快处理掉。
又将得自苍松道人的那方土黄色大印取出研究了一番。这大印品质尚可,是土属性防御法器,激发后能形成一面厚重的土墙,适合抵挡强力攻击。她将之初步炼化,算是多了件实用的防御手段。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面修复一新的鉴真古镜上。古镜灵性增强,探查之能大增。她心中一动,尝试将更多神识注入其中,仔细探查那青铜盘碎片和“破罡”碎片。
这一次,随着神识的深入,两件碎片在古镜清辉的照耀下,竟隐隐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的共鸣!尤其是当她的星辰真元掠过时,碎片表面那些模糊不清的纹路,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光粒流转了一下!
“有反应!”黄一梦精神一振。之前她也尝试过多次,都无功而返,看来修复古镜后,探查能力提升,终于窥见了一丝端倪。
她不敢怠慢,集中精神,持续以星辰真元温养、刺激两块碎片。同时,脑海中回忆着《星衍诀》残篇中关于星辰轨迹、推演卜算的只言片语,试图与碎片上的纹路对应。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整整三天三夜,她不眠不休,全身心沉浸其中。饿了就服一粒辟谷丹,真元耗尽便打坐恢复。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第四天黎明时分,当第一缕星辉透过阵法缝隙洒入静室时,那青铜盘碎片上的某些纹路,在星辰真元和古镜清辉的双重作用下,终于清晰地亮了起来,勾勒出一幅残缺的、仿佛星辰运转的轨迹图!而“破罡”碎片上,也有一个类似指针的符号微微发光,指向那轨迹图的某个方位!
虽然依旧无法理解其全部含义,但黄一梦能感觉到,这两块碎片隐藏的秘密,绝对非同小可,很可能与上古星宫乃至更古老的秘辛有关。
“看来,这辰宿殿,是非去不可了。”她喃喃自语。不过,眼下实力不足,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将碎片小心收好,她决定先处理掉丧魂钩这个烫手山芋。最好的去处,自然是那些背景深厚、不问来历的黑市。天穹仙城的地下黑市,她略有耳闻,但从未去过。
休息一日,恢复精神后,黄一梦改换了一身普通灰色道袍,脸上施了个简单的障眼法,使得面容看起来模糊平庸,这才悄然离开了洞府,向着城中鱼龙混杂的北区走去。
北区建筑拥挤,街道狭窄,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复杂的气味。三教九流的人物随处可见。黄一梦七拐八绕,最终走进了一条不起眼的死胡同,在一面斑驳的墙壁前,按照某种特定节奏,轻轻敲击了数下。
墙壁无声无息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里面透出昏暗的光线。一股混杂着霉味、腥气和淡淡禁制波动的气息传来。
黄一梦神色不变,迈步而入。身后墙壁悄然合拢。
门内别有洞天,是一条向下的石阶,通向一座灯火摇曳的地下大厅。这里便是天穹仙城有名的黑市之一——“鬼市”。
大厅内人影绰绰,但都保持着距离,交谈声压得极低。两侧有一些简单的石台,有人摆着摊,但大多物品都遮掩着,或者干脆只挂个牌子写明需求。气氛压抑而神秘。
黄一梦目光扫过,径直走向大厅角落一个笼罩在黑袍中、面前石台上只放着一盏幽绿灯笼的摊位。根据她之前打探的消息,这是鬼市里信誉较好、专门收售各种见不得光物品的“引魂灯”。
她在摊位前站定,也不说话,只是灵压微微释放出一丝筑基期的气息。
那黑袍人抬起头,兜帽下是一片阴影,看不清面容,只有一个沙哑的声音传出:“道友有何物要出手?”
黄一梦直接将装有丧魂钩的储物袋放在石台上,并未打开。
黑袍人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按在储物袋上,片刻后,沙哑道:“黑莲教制式灵器,煞气侵染,虽是中品,但来源敏感。三千灵石。”
价格压得很低,但黄一梦知道这是黑市的规矩,她也没指望卖高价,主要是为了脱手。她摇了摇头,伸出五根手指。
黑袍人沉默片刻,道:“四千。此物风险不小。”
“可。”黄一梦干脆利落。她不想在此多待。
交易完成,拿到一个装有四千灵石的普通储物袋,黄一梦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留恋。
就在她即将走出鬼市大厅时,入口处一阵骚动,几名身着黑色莲纹服饰、气息阴冷的修士走了进来,为首一人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大厅内的众人。
黑莲教!
黄一梦心中一凛,立刻低下头,混入人群中,借着人群的掩护,迅速从另一个出口离开。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她认出,那为首之人,气息深沉,远比之前的疤脸香主和厉飞羽要强,很可能就是仙缘信息中提到的,新接手的“五香主”!
“动作真快……”黄一梦眼中寒光一闪,看来黑莲教的搜寻网,已经撒到仙城的各个角落了。日后行事,须得更加谨慎才行。
她快步离开北区,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恢复了本来面貌,返回洞府。
经此一事,她愈发感到提升实力的紧迫性。回到静室,她取出剩余星泉,决定闭关一段时间,一方面继续推演功法,另一方面,也要尝试冲击筑基三层中阶的瓶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