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闸室内，冰冷的空气逐渐被循环系统替换，虽然依旧带着一股金属和焦糊的味道，但至少能够呼吸。气压恢复正常的轻微嗡鸣，此刻听来却如同天籁。
莉娜和那名刚刚苏醒、名叫艾拉的研究员，手忙脚乱地帮凌霄脱下破损的宇航服，给他注射了应急的强心针和高能营养剂，并用保温毯将他紧紧裹住。
凌霄闭目盘坐，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他体内《时空剑典》碎片正在极其缓慢地运转，吸收着周围微乎其微的能量，修复着几乎枯竭的经脉和刚才喷出本命精血造成的元气损伤。不灭剑魂也沉寂下去，如同经历狂风暴雨后的礁石，默默沉淀。
门外的撞击声和嘶鸣声持续了一段时间，渐渐变得稀疏，最终似乎完全停止了。那些怪物或许认为目标已经逃入坚固的堡垒，难以短时间攻破，又或许是被其他什么东西吸引，暂时退去了。
但谁都知道，它们肯定还在外面，如同潜伏的猎手，等待着下一次机会。
“暂时…安全了…”莉娜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舱壁，长长吁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刚才那短短几分钟的惊险遭遇，比她过去几十年的人生加起来还要刺激和恐怖。
艾拉研究员则紧紧抱着那个皮革封面的笔记本，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不时地望向气闸门，仿佛害怕那些怪物会突然破门而入。
“谢谢你…救了我…”她看向凌霄和莉娜，声音依旧虚弱，但比之前清晰了不少，“我是艾拉·格林，‘星苔号’的首席生物学家…”
“莉娜，原‘青藤号’工程师。”莉娜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急切地问道，“艾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怪物是什么东西？这艘古船里到底有什么？”
艾拉的眼神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和痛苦淹没，她用力抱紧了笔记本，指节捏得发白。
“…灾难…是我们自己带来的灾难…”她喃喃道，声音带着哭腔，“我们以为发现了宝藏…足以改变联盟甚至已知宇宙科技格局的…先驱者遗产…”
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
据她所说，三年前，“星苔号”因一次罕见的超空间风暴意外偏离航道，引擎受损，漂流到这片未知星域。在进行 repairs 和勘探时，他们发现了这艘半埋在小行星中的巨大古老舰船残骸。
其科技水平远超当今任何已知文明，风格古老而奇特。初步扫描显示其内部有巨大的能量反应，但生命信号无。他们认为发现了一个无主的、巨大的科技宝库。
在花费巨大代价破译了部分外部接口协议后，他们成功进入了这艘古船的内部。里面的发现让他们欣喜若狂：超前的能源系统、无法理解的材料科技、甚至还有一些保存完好的、从未见过的生物样本库…
“我们当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艾拉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们将其命名为‘希望方舟’，以为这是上天赐予联盟的礼物…我们疯狂地研究、取样、试图破解它的秘密…”
“直到…我们触动了核心区的一个…防御机制，或者说…封印。”
她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
“那根本不是什么单纯的遗产或者方舟…根据我们后来拼凑出的零星信息，它更像是一艘…监狱船！或者是一个…生物实验室的灾难现场！它属于一个极其古老且强大的、早已消失的文明，我们称之为‘监察者’。”
“监察者似乎在研究某种极其危险的…生命形式，或者说…宇宙瘟疫。他们试图控制甚至利用它，但显然…失败了。这艘船就是那场灾难的见证，它被迫隔离于此，内部封存着那些可怕的‘实验体’和‘守卫’…”
“而我们…愚蠢的我们…就像闯进糖果店的孩子，无意中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最先苏醒的是那些最低级的‘守卫’，就是外面那些怪物…它们没有智慧，只有毁灭一切入侵者的本能…我们称之为‘清除者’。”
“清除者苏醒后，船内瞬间变成了地狱…它们刀枪不入，能量抗性极高，而且数量众多…我们的人毫无反抗之力…”
“就在我们几乎绝望的时候，‘黑牙’海盗的突击艇也发现了这里…他们想趁火打劫，结果也陷入了这片地狱…我们和海盗之间时而对抗，时而被迫合作求生，但最终…都失败了…”
艾拉的声音低沉下去，充满了绝望：“船员们一个个死去…船长为了给我们争取逃往医疗舱的时间，引爆了最后的隔离屏障…然后…就只剩下我了…”
她抚摸着手中的笔记本：“我把所有的发现、猜测、还有监察者零星的日志碎片…都记录在这里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莉娜听得心惊肉跳，背后冷汗直冒。一艘古老的监狱船，里面封存着足以毁灭文明的宇宙瘟疫和它的守卫？这听起来像是远古的恐怖传说！
“那…核心区里…除了清除者，还有更可怕的东西？”莉娜声音干涩地问。
艾拉猛地打了个寒颤，眼中恐惧达到顶点：“有…我们只听到过它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系统传来的…像是…无数灵魂在哀嚎低语…它能影响人的神智…好几个队员就是因为听到它的低语而发疯自杀…日志里提到过…监察者称它为…‘哀嚎之主’…是这场灾难的源头之一…”
哀嚎之主！光是名字就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调息的凌霄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深邃和平静。
“笔记本，给我看看。”他看向艾拉手中的笔记本。
艾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笔记本递了过去。不知为何，这个看起来年轻的男人身上有一种让她莫名信服的气质。
凌霄接过笔记本，快速翻阅起来。上面的字迹大部分是联盟通用语，夹杂着大量生物学、能量学领域的专业术语和公式，以及一些手绘的奇异符号和怪物草图。但更吸引凌霄注意的是，艾拉临摹下来的、属于“监察者”文明的少数奇特文字和能量回路。
这些文字和回路，竟然隐隐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并非认识，而是其构建方式、蕴含的某种“道韵”，与他所修习的《时空剑典》以及九世轮回中接触过的某些上古阵法、符箓，有着极其微妙的、跨越文明体系的共通之处！
难道这所谓的“监察者”文明，其力量体系与修真之道，或者说与宇宙本源法则的认知，存在某种联系？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笔记本后半部分的一页手绘图上。那是一个复杂的、多层叠加的能量结构图，旁边标注着“疑似核心封锁系统节点”、“能量流逆向推测”、“脆弱点？”等字样。
“这是什么？”凌霄指着那副图问道。
艾拉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微变：“这是…我们根据零星信息和能量扫描，反向推演出的核心封锁系统的部分结构…我们怀疑，正是这个系统在维持着对内部‘哀嚎之主’和大部分清除者的封印。但年久失修，加上我们的鲁莽操作，它已经变得极其不稳定…”
“如果我们能修复它，或者…加强它？”凌霄忽然道。
莉娜和艾拉都愣住了。
“修复？怎么可能？”艾拉失声道，“那是监察者的科技！我们根本无法理解！而且外面全是清除者！我们连出去都做不到！”
“能源也快耗尽了…”莉娜苦涩地补充。
凌霄的目光却落在那副结构图的几个关键“节点”上。他发现，这些节点的能量流转方式，虽然表现形式是科技侧的能量回路，但其核心，似乎更接近于一种…阵法？或者说，是对天地能量规则的一种另类运用？
如果用剑元，以点破面，精准刺激这些节点，是否有可能…暂时强化这个封锁系统？甚至…利用它？
这个想法极其大胆，甚至疯狂。但看着外面虎视眈眈的清除者，感受着古船深处那令人心悸的“哀嚎之主”的波动，以及星槎即将耗尽的能源…
似乎，这是绝境中唯一可能的一线生机。
风险巨大，但值得一搏。
凌霄合上笔记本，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他缓缓说道，声音虽然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