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妈妈将一件水红纱裙扔在谢绯衣面前，薄如蝉翼的料子裹着廉价香粉味，刺得人鼻头发痒。
“换上。”她语气强硬而冷淡。
谢绯衣一怔，不到两天就要接客了？
施妈妈看出她的抗拒，只冷笑一声：“早习惯早好，往后还有更金贵的衣裳等着你呢。”
丢下这句话，她再也没看谢绯衣一眼便走了。谢绯衣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让她提前适应，要是一下子上强度，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是妥协，还是想办法把那个贵人弄死？她还真没想好。
夜晚，房门被铁锁锁死，门外总守着两个精壮的汉子。施妈妈还会突然推门进来“考校”，若谢绯衣反应不及或稍有抵触，轻则饿饭，重则被关进漆黑的小杂物间，一关就是几个时辰。
谢绯衣从未这样恨过一个人，也从未这样痛恨这任人宰割的时代 。不过她始终低着头，把所有的情绪都藏了起来，表现出一种逆来顺受的麻木模样。
只有在无人注意时，她的目光才会悄悄扫过庭院，记下守卫换班的大致时间，摸清这座宅院的布局，甚至把偶尔飘进来的市井吆喝声都刻在心里，那是她与外界唯一的联系。
她在等，像一头蛰伏的兽，默默积蓄着力量。每次被允许去后院茅房，她都装作温顺的羔羊，脚步放得极慢，眼神却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角落。终于，她发现后院靠近墙角的地方，有一个堆放废弃花盆和杂物的角落，那里似乎有个排水口，虽然狭窄，但或许……
机会在第二日傍晚悄然来临。天色渐暗，乌云蔽月，风中带着湿意，似要下雨。一个看守因内急暂时离开，另一个则被前院一阵突如其来的争执声吸引了注意力，稍稍走开了几步。
就是现在！
谢绯衣心脏狂跳，她没有丝毫犹豫，借着昏暗的天色，像一只灵巧的猫，飞快闪到廊柱后，凭着记熟的路径，朝着后院那个杂物角落狂奔。
她身上还穿着那身便于行动的的素色中衣。外罩的艳俗衣裙在“学习”结束后已被脱下，头发简单地挽起。
跑到墙角，她用尽力气挪开几个破花盆，露出了那个生锈的铁栅。她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铁条，不顾指尖被粗糙锈迹划破的疼痛，猛地向一侧掰动！
“嘎吱——”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夜里格外清晰，铁栅竟真的被掰开了一个缺口！
她大喜过望，立刻俯身，不顾肮脏和狭窄，拼命从那缺口向外钻去。粗糙的水泥边缘刮擦着她的手臂和后背，带来一阵刺痛，但她顾不上了。
当大半个身子终于探出墙外，呼吸到外面带着湿泥土气息的新鲜空气时，她几乎要哭出来——自由仿佛触手可及！
可就在她的脚即将踏出墙外的瞬间，一声厉喝如同惊雷在身后炸响：“想跑？胆子不小！”
紧接着，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脚踝，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
“啊！”谢绯衣绝望地惊呼，双手死死抠住墙外的泥土，指甲翻裂，血水混着泥土嵌入指缝。但她的力量在壮汉面前，不过是蚍蜉撼树。
她被硬生生拖了回去！重重摔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尘土飞扬。
先前那个凶悍的男人正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眼神阴鸷如同毒蛇。施妈妈也闻声赶来，脸色铁青。
“好个不安分的贱蹄子！”施妈妈气得胸口起伏，上前一步，扬手就狠狠扇了谢绯衣一耳光，“竟敢逃跑！我看你是活腻了！”
谢绯衣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渗出血丝，脸颊迅速红肿起来。
她却没哭，也没求饶，只是抬起头，用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眸子，死死瞪着眼前的人。
谢绯衣就是这样，模样看起来柔软，在骆九迟面前也娇气得很，可有时候却倔得要命。特别是这种时候，愤恨让她格外勇敢无畏，她就是哭不出来，也绝不会求饶。
“看来，普通的教训是不够的了。”男人阴恻恻地开口，目光扫过施妈妈，“主上虽说了不能有明显伤痕，但有些法子，比皮肉之苦更让人长记性。”
施妈妈立刻会意，眼中闪过一丝残忍：“带她去‘静心室’！”
所谓的“静心室”，不过是间没有窗户的小黑屋。谢绯衣被粗暴地推进去。还没站稳，就被两个汉子按住了肩膀。极细的牛筋线泛着冷光，先将她的双手腕死死并在一起，再猛地一扯，便吊在了房梁垂落的铁钩上。
她的脚尖只能勉强点到地面，全身的重量几乎都悬在了被捆绑的手腕上。细线深深勒进皮肉，尖锐的切割般的剧痛顺着手臂往上窜。血液流通不畅，双手很快变得麻木青紫。
“好好在这里‘静思己过’！”男人冷笑着，和施妈妈一起退了出去，厚重的木门“砰”地关上，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光。
黑暗瞬间笼罩下来，只有她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手腕上的疼痛越来越烈，她想踮起脚尖缓解重量，可小腿很快就酸胀得颤抖，最后连脚趾头都没了知觉。
时间在这极致的痛苦仿佛凝固了。汗水浸湿了单薄的衣衫，很快在阴冷的空气中变得冰凉。饥饿、干渴、疼痛、恐惧、屈辱……种种感觉交织在一起，疯狂地折磨着她的肉体和精神。
她不知道被吊了多久，几个时辰？还是一整夜？意识在剧痛中反复浮沉，清醒时便死死咬住下唇，不让哀求或哭泣泄出来，血腥味在舌尖慢慢散开，成了唯一的支撑。
脑海里总闪过骆九迟的脸，闪过谢家人的模样，闪过爷爷温暖的叮嘱，那些念想像簇小火苗，在黑暗里死死燃烧着。
直到房门再次被打开，微弱的光线刺得她眯起了眼，谢绯衣才像断了线的木偶，被人从铁钩上放下来，重重摔在地上。腕间的勒痕深可见骨，紫黑色的印记触目惊心，双手早已没了知觉。
施妈妈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现在，知道规矩了？再敢跑，下次的苦头，比这痛百倍。”
谢绯衣伏在地上，浑身颤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可她低垂的眼底，那簇不屈的光不仅没灭，反而在绝境燃得更旺——这次的失败让她尝尽苦头，但也让她看清了这些人的残忍。下一次，她必须更加谨慎，等待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
后来，她被两个粗使婆子像拖死狗一样拖到了那间满是脂粉味的屋子，重重扔在床上。四肢百骸都在疼，尤其是手腕上的伤，每动一下都钻心。她蜷缩着身子，像一只受伤的幼兽，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而另一边，男人和施妈妈刚走出房门，脸色便沉了下来：“这贱人经此番折腾，该老实几日了。妈妈你也太心急了！差点坏了主上的大事！”
“我怎知这贱蹄子性子这么烈？不过是按往常的规矩教训……”施妈妈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满和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