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正弯腰翻药渣，手指刚碰到一堆烂草根，后背突然一凉。
他没回头，但脖子后面的汗毛全炸起来了。
“清虚长老。”他慢悠悠直起腰，拍了拍手，“您老站我背后喘气，吓人不？”
眼前十多个玄灵宗弟子排成半圆，剑都拔了一半。清虚站在中间，拂尘指着他的鼻子，脸色黑得像锅底。
“方才那两个弟子报上来的消息，可是真的？”清虚声音压得很低，“你用邪术控制强盗心智，让他们自残发狂？”
江么眨了眨眼，伸手摸向腰间破布口袋。
“啥邪术啊？”他咧嘴一笑，“我就是个扫台阶的，能有啥本事？要不您让我先把这个筐翻完？里头说不定有您爱吃的野山参。”
“少装！”清虚拂尘一甩，地面“轰”地裂开三道口子，碎石飞溅。
江么往后跳了两步，差点踩进烂泥坑。
“哎哟喂！”他叫了一声，“您这是要种地还是审人？这田刚翻过一遍，再挖就成漏勺了！”
“莫要耍滑！”清虚眼神锐利，“你身上那股力量，绝非玄力。方才机甲异动，银光闪现，你以为没人看见？说！你勾结何等妖物？”
江么脸上的笑慢慢收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腕。
铁疙瘩突然震动起来。
【警告！检测到高阶神识扫描，防护协议启动！】
话音未落，腕上那块锈铁“咔嚓”一声，弹出半片银色装甲，寒光一闪即逝。
清虚瞳孔一缩。
“果真藏有外物！”他大喝，“结阵！锁魂七链，给我拿下！”
地上泥土翻涌，七道黑气如蛇般窜出，直扑江么四肢和额头。他想躲，但双脚像是被钉住，动不了。
“靠！”他骂了一声，“铁疙瘩！这时候别掉链子啊！”
【系统运行中……宿主权限不足，强制展开需消耗魂能储备……是否确认？】
“确认个屁！快展！”江么咬牙。
下一秒——
“轰！”
三米高的机甲轰然展开，银光炸裂，冲击波把最近的三个弟子掀翻在地。烟尘中，一道身影踏空而出。
银甲覆身，长发如火，蓝眸冷光扫过全场。
所有人僵住了。
清虚手里的拂尘差点掉地上。
“战神……残魂？”他喉咙发干。
妘烬悬浮半空，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抬手，轻轻一指远处山巅。
那一指，轻得像拂去灰尘。
可下一瞬——
“轰隆隆！！！”
整座千米高山猛地一颤，山顶直接炸开！巨石滚落如雨，尘浪冲天百丈，地面裂出蛛网般的沟壑。远处鸟群惊飞，连山脚的溪水都被震得倒流三尺！
十几个弟子全趴下了，清虚踉跄后退七八步，撞在一棵树上才稳住身形。
他抬头看着那道银色身影，嘴唇直抖。
妘烬缓缓落下，站定在江么身前，背对着他，面对众人。
“本座罩的人。”她声音不高，却像冰锥扎进每个人耳朵里，“轮得到你们质疑？”
她转头，目光落在清虚脸上。
“再敢动手。”她说，“拆了你这把老骨头。”
风停了。
树叶都不摇了。
一个年轻弟子哆嗦着想说话，刚张嘴，就被旁边人死死捂住。
妘烬不再多看，转身化作一道流光，钻回江么腕上那块锈铁里。
机甲自动折叠，缩成手表大小，“咔”地扣回手腕。
江么站在原地，拍拍肩膀上的灰，咧嘴笑了。
“长老。”他说，“我还能去扫台阶不？”
清虚盯着他，半天没吭声。
他手里拂尘断了一根毛，手心全是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袖擦了擦嘴角，转身就走。
“……随你。”
身后，一群弟子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
江么扛起草药筐，继续往山上走。
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下。
“对了。”他回头喊了一句，“您刚才裂的地缝，算不算台阶损坏？要不要我顺手修修？”
清虚脚步一顿。
没回头，也没说话，走得更快了。
江么嘿嘿一笑，继续往上爬。
走到三百二十二级台阶时，他蹲下来，掏出螺丝刀，又开始撬砖。
“你说她咋每次都这么猛呢？”他小声嘀咕，“一出手就是塌山，下次能不能温柔点？把我耳膜震得嗡嗡响。”
【你懂啥？】铁疙瘩声音从腕上传来，【这叫立威。你现在在玄灵宗走路，谁敢吐口痰都得想想后果。】
“那倒是。”江么撬开一块松动的石板，底下露出个金属角，“不过咱也不能光靠她出头，得自己硬气起来。”
【行啊，废物终于学会借势了。】铁疙瘩哼了一声，【底下那玩意儿是加密存储单元，用量子切割器能打开。】
“等我凑够三斤废品再说。”江么把石板盖回去，站起来活动筋骨，“现在还得先把台阶扫完，不然你又要锁功能。”
他刚迈一步，眼角余光瞥见斜坡上有道影子一闪。
一名弟子躲在树后，手里捏着张符箓，正偷偷对准他后背。
江么假装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就在那弟子指尖发力，符箓即将激发的瞬间——
“嗖！”
一道银光从江么腕上射出，划过空中，精准劈在符箓上。
“啪！”
符箓炸成灰，连带那弟子腰间的玉佩也被斩成两半，坠地碎裂。
那是玄灵宗内门凭证。
江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
那人瘫坐在地，脸色惨白。
“下次出手的。”江么学着妘烬的语气，冷冷道，“不是佩，是命。”
他转头继续走。
风吹过台阶，卷起几片枯叶。
山那边的烟尘还没散，远处山体塌陷的大洞清晰可见。
江么一边走一边哼歌：“捡破烂的小孩~最牛掰~今天拆山明天拆城寨~”
走到半路，他忽然摸了摸手腕。
“喂。”他低声问，“你说她刚才那一指，得花多少能量？”
【不多。】铁疙瘩说，【也就相当于你拿五个空源晶瓶换颗反物质糖豆。】
“那还好。”江么松了口气，“我还怕她心疼能量舍不得用。”
【她才不心疼。】铁疙瘩顿了顿，【她心疼的是你被人欺负。】
江么愣了一下。
没说话，加快脚步往上走。
天色渐暗，山道上只剩他一个人影。
草药筐在他背上晃荡，螺丝刀插在腰带上，叮当作响。
他走到住处门口，放下筐，正准备掏钥匙，忽然听见屋里有动静。
不是脚步声。
是某种金属摩擦的“咔哒”声，很轻，但从门缝里传出来。
江么眯起眼，把手慢慢伸向腰间布袋。
屋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金属片滑动，像是有人在拆他的机甲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