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家属院里吃完晚饭出来遛弯的棉纺厂职工和家属们,也陆续围了过来。
大家看到这场景,都满脸疑惑地交头接耳。
一个说话声音很大的婶子,看着陈永泉父女,问身旁的大爷:“哎!老陈和他闺女这是干啥呢?怎么还跪下了?”
大爷看了看,摇了摇头说:“不清楚啊。你看那不是徐厂长(大盛娘)吗?他们俩不会是朝徐厂长跪地喊冤吧?”
另一个妇女凑过来说:“不是不是,你没看见他们是在朝那个漂亮闺女下跪吗?”
陈永泉见家属院的人越围越多,急得猛地朝地上 “梆梆梆” 磕起头来,刚结痂不久的额头又渗出血渍。
“哎呀,老陈,快别磕了,头都出血了!”
一个中年男人走到近前,看着陈永泉的额头劝道。
又有个妇女跟着劝:“老陈,这到底是咋回事呀?哎!哎!别磕了!”
可陈永泉仍是不停地朝地上 “梆梆梆” 磕着,对围过来劝阻的邻居们的话置若罔闻。
那妇女不忍心,朝跪在他旁边的陈长梅说:“闺女,你快拦着你爹,别让他再磕了!”
陈长梅心里清楚她爹这么做的用意,她一把抱住陈永泉,哭诉道:“爹,你别这样!俺嫂子不会管咱们家死活的,你要是磕坏了头,俺可咋办啊,呜呜呜……”
“什么你嫂子?闺女,你哥啥时候结婚了?” 那妇女疑惑地问道。
陈长梅没回答她的话,回头看向小曼 —— 此时小曼脸上已经换成了讥讽的笑意,看向她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让她浑身发寒。
可她还是硬着头皮哀求:“嫂子,俺们家对不起卫东哥,俺和俺爹都知道错了,俺给你和卫东哥道歉,对不起,俺们家错了,求你放过俺哥吧?求你了嫂子,呜呜呜……”
小曼想起沈卫东说过,陈长梅以前总在他娘面前装可怜、扮无辜,说沈卫东欺负她。
看来这丫头长大了,这本事也跟着见长 —— 会算计,还能豁得出去。
沈卫东他娘跟这一家三口在一起,不被当傻子耍才怪。
沈卫东那时候也真够可怜的,摊上一个拎不清的娘,又遇上这么一家人,能顺利长大还没长歪,也算是万幸了。
陈长梅见小曼还是无动于衷,连跟周围人解释的兴趣都没有,心里开始发慌。
想再说些装可怜的话,张了张嘴,却一时想不出词。
陈永泉见女儿说不下去,赶紧接着哀求:“卫东媳妇,俺知道错了!长为在公安局都待了一天一夜了,你也该消气了吧?俺跟你给卫东认错,大爷对不起卫东,你们两口子就原谅俺吧!”
周围人这才明白过来 —— 这个漂亮闺女是沈卫东的媳妇,她来是为沈卫东找陈家人算账的。
议论声顿时变成了惊讶的夸赞:
“哎呦,这就是东子媳妇啊!真漂亮!”
“老嫂子,你前阵子不还说东子在东北做上门女婿丢人吗?你家大小子要是能遇上这么漂亮的闺女,他也得乐意去做上门女婿!”
“你说啥呢!俺儿子才不做上门女婿,再漂亮的闺女也不行,俺们家还得靠他传宗接代呢!”
陈永泉父女费尽心机演了出苦情戏,没让周围人同情,反倒让大家都夸起小曼来。
“哎,闺女,东子真的是你家上门女婿吗?”
一个婶子忍不住朝小曼问道。
小曼笑着摇摇头:“什么上门女婿呀,听谁说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封建说法。我跟卫东是自由恋爱,正常登记结婚,没这回事。”
那婶子见小曼真回应了,得意地朝众人抬了抬下巴:“你们看看,人家东子媳妇自己都说不是了!东子小时候受了多少苦啊,这是老天爷可怜他,让他找了这么个漂亮媳妇。”
一个大爷附和道:“不是上门女婿就好,东子在老陈家那几年多不容易啊。你们看,这就是命,东子命好!”
那婶子又看向小曼,好奇地问:“东子媳妇,东子现在干啥呢?”
“阿姨,卫东刚大学毕业,在京城工作呢。”
小曼笑着回答。
有个大娘接话:“闺女,东子啥时候上的大学啊?还混到京城去了?”
小曼不解地看向众人:“婶子、大娘,你们都不知道卫东上大学的事吗?他下乡第二年就考上京城大学了,我们现在家都安在京城了。”
“啥?东子考上的是京城大学?这大学俺听过,是国家最好的大学吧!哎呀,东子不光命好,还能耐大呢,难怪能娶上这么漂亮的媳妇!”
一个中年妇女惊讶地说。
接着她又问:“闺女,那你是做啥工作的?”
小曼笑着答:“阿姨,我在京城文物研究院工作,也是大学毕业分配过去的。”
中年妇女还没接话,旁边的婶子一拍大腿:“哎哟,可了不得了!闺女也是大学生,这两口子都是大学生,以后指定能吃香喝辣的!”
又有个婶子抢着问:“东子媳妇,你见着你婆婆了没?”
小曼摇摇头:“婶子,我来龙城是出差工作,还没见着呢。再说卫东也没说让我去见他娘,我听卫东的 —— 他要是认他娘,我就认这个婆婆;他要是不认,我也不认。”
小曼笑语晏晏地跟周围人聊了起来,一聊就是好一会儿。
此时陈永泉父女还跪在地上,众人都好奇沈卫东的媳妇,把他俩彻底忽略了。
父女俩跪的时间太长,腿都麻了,就算想起来也站不起来。
小曼跟周围人聊得越来越热络,大盛娘一直没说话,看着小曼一口一个 “婶子”“阿姨” 叫得亲热,对谁的问题都耐心答复,心里更欣赏她了 —— 这孩子身上一点傲气都没有,才这么一会儿,就让周围人都对她有了好印象。
再看陈永泉父女,活像两条遭人嫌弃的狗,真是可怜又可恶。
这时一个大爷终于想起陈永泉父女刚才哀求小曼的话,出声问:“东子媳妇,陈家大小子进局子是咋回事啊?”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也都突然想起这事,目光齐刷刷看向跪在地上的陈永泉父女。
刚才那中年妇女笑着催促:“闺女,说说呗,不会是你让公安局把他家大小子抓起来的吧?”
小曼笑着摇摇头:“我哪有那本事啊。他儿子在善人桥抢了我同事的包,还动手把人打伤了。公安局抓他,是因为他犯了法。”
“啊?陈家大小子原来是抢劫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