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卫东接过烟,点燃了。
屋里的几个男人,除了杨耀奎和吴雷,其余人都点燃了一支烟。
没一会儿,屋子里都是烟雾。
“我说你们这是要熏死我们呀!”
小曼生气地抱起杨洋,大声喊道。
爷爷吐出一口烟,看着小曼不悦地说道:“喊什么,怕熏着,你就不能先抱孩子去外屋待一会儿。”
“哎呀!爷爷一个人抽就行了,你们就不能等一会儿再抽,可真烦人啊。”
小曼可不敢跟爷爷顶嘴,气得打了沈卫东一巴掌,抱着杨洋去外屋了。
杨耀奎不抽烟,但他不讨厌抽烟的人,因为都已经习惯了。
在单位开会,会议室就跟现在的屋子一样,烟雾缭绕的。
有时候他都想抽烟了。
爷爷抽了口烟,见沈卫东坐在炕沿上,就催促他脱鞋到炕上坐。
沈卫东在京城上大学这三年,真的是出息了。
不但买了大房子,开了饭店,还能给杨立中办京城户口,以及京城的正式工作,这可了不得了。
在爷爷眼中,他这个孙女婿比他县长儿子都厉害。
就是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抽了口烟,笑呵呵地看着沈卫东,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沈卫东讲了他去年怎么去的香港,怎么跟黄老谈到内地投资,怎么通过三叔认识了京城进出口管理委员会许主任,到建立 “五谷面香” 食品厂等事情的过程。
杨立中的户口和工作都是许主任帮着办的。
沈卫东为京城经济建设做出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帮他解决一名亲属去食品公司工作,这不都是理所应当的吗?
爷爷听完了,给沈卫东好一顿夸奖。
杨耀武也说了不少感谢的话。
现在杨家男人坐一起,话题就离不开怎么发展经济。
沈卫东可是在 “京城大学” 学习经济的高材生,谈到经济话题,就都虚心向他请教。
杨耀奎请教的是整个县的经济发展问题,杨耀武请教的是 “棒槌沟” 大队的经济发展问题,大全子请教的就是他家的养猪场如何能成为县养猪大王的问题。
诸多问题,沈卫东为他们一一详细解答,并给出建议。
到了吃饭时候,这个话题才不再继续。
下午这顿饭一直吃到天黑,几个男人控制着没喝太多酒,因为半夜有顿饺子,那顿饺子才是真正的年夜饭。
吃完饭,外面鞭炮声一直响个不停。
吴雷在炕上坐不住,他在村里可是孩子王,这个时间,小伙伴们应该都在外面等着他出去呢。
他下地穿上棉鞋,抓了几把瓜子糖块装兜里,去炕头拿了一包一百响鞭炮和几个二踢脚揣兜里就要往外跑,被小曼喊住了。
“吴雷,等一会,我跟你姐夫也出去走走,等我俩一会啊!”
她催促沈卫东下地穿鞋。
两人穿上鞋,小曼还问了杨立中一句。
“立中,你去不去啊?”
杨立中也想去,可他没有棉衣棉裤,棉鞋也没有。
只能失望地摇摇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小曼戏谑地笑了笑,拉着沈卫东就走。
沈卫东和小曼跟着吴雷出了门。
外面冰天雪地,可鞭炮声和孩子们的欢笑声却让村子热闹非凡。
吴雷看到小伙伴了,跟沈卫东、小曼说了声:“你俩自己溜达玩吧,我走了啊!”
话音还没落,他就一溜烟地跑进了小伙伴们的队伍中,点燃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夜空中炸响。
红灯笼晕染了积雪,也映红了沈卫东和小曼的脸庞。
小曼在村里虽然住了很多年,可真正要好的朋友却没有,沈卫东更是没什么朋友。
两人出来也是走走看看,溜达得差不多了还要回去包饺子。
家里人说了会儿话,把饭桌往炕里一推,拿过面板放到炕上,奶奶招呼两个儿媳妇和闺女过来,围在面板旁,开始包起了饺子。
沈卫东和小曼在外面又逛了一会儿,便回到了屋里。
“你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外面是不是挺热闹的?” 杨耀慧一边擀皮一边问。
“还行,都是一些孩子在外面玩。”
小曼回答完,就拉着沈卫东去外屋洗手,准备帮着包饺子。
两人刚洗完手,屋门就被猛地推开了。
是吴雷回来了,他一进屋就急切地喊着:“着火了!外面着火了!”
“哪着火了!”
小曼忙问。
“大花婶子家,快!快出去看看啊!”
吴雷话还没说完呢,杨耀武趿拉着鞋从屋里出来了。
“吴雷!他家哪儿起火了?”
“大门前堆的苞米杆子。”
杨耀武点点头,弯腰提上鞋,就跑了出去。
杨耀奎和大全子也穿上鞋出来了。
杨耀奎出门时,喊了一声:“卫东,走!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沈卫东答应一声,跟着他们就要往外走。
小曼一把拉住他,“着什么急呀!你去了能帮上啥忙咋地!”
沈卫东知道小曼还记恨大花婶子,可这是着火,能帮上忙就帮一把呗。
“我就是去看看,你去不去?”
这时,爷爷也下地出来了,沈卫东不管小曼去不去了,他走到爷爷身旁,扶着他一起出了屋门。
两人出了院门,就看见村口方向冒起来的冲天浓烟。
“社员同志们!大花家着火了!都快去帮忙救火,去救火,别忘了从家里拿锹啊!社员同志们……” 大队广播喇叭传出了杨耀武的声音,他不停地循环叫喊着社员们快去救火。
社员们听到广播喇叭,纷纷冲出家门,扛着铁锹往村口跑去。
沈卫东跟爷爷赶到村口大花婶子家时,火焰已经由木杆围起的杖子朝房屋蔓延。
杨耀奎大声叫喊着指挥社员们救火。
“徐东,你们几个都不要管苞米杆子,离那远点,大强,你领几个人先过去把杖子拆了,快,别让火烧到房子。”
杨耀奎指挥着社员们将挨着房子两侧木杖子拆完了,又让他们堆起雪堆,阻止火焰蔓延过去。
院门和院门前的一排木杖子和苞米杆子堆都不用管,让它烧吧。
大过年的,杨耀奎可不想让任何社员受伤。
火越烧越旺,大花婶子一家人都被火圈在院子里,他们什么都干不了,只能哭天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