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十三章 舌战烈阳与护犊狂潮
烈阳宗筑基长老那饱含杀意与屈辱的咆哮,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寒玉峰洞府冰冷的禁制光幕上,发出“滋滋”的刺耳嗡鸣。恐怖的筑基威压如同实质的岩浆洪流,蛮横地冲刷着冰蓝色的符文光幕,光幕剧烈波动,涟漪疯狂扩散,映照得洞府内幽蓝一片,光影扭曲,仿佛随时会崩碎!
王虎面无人色,双腿筛糠般抖着,牙齿咯咯作响,筑基期的怒火如同山岳压顶,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只能死死贴在冰冷的洞壁上,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向钱脸上的狂喜瞬间冻结,眉头拧成了疙瘩。麻烦来得比他预想的更快、更猛!烈阳宗这群疯狗,竟然真敢追到青岚宗腹地,堵上核心真传的洞府!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寻仇,而是对青岚宗威严赤裸裸的践踏!
“慕清雪!休要装聋作哑!再不出来,休怪老夫不念两宗情面!”洞府外,那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咆哮再次炸响,带着玉石俱焚的狠厉,“向钱小畜生!滚出来受死!”
冰窗之前,慕清雪那清冷孤绝的背影终于微微一动。她缓缓转身,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万年不化的寒意瞬间凝结成最锋锐的冰针,周身那凝脉境的灵力波动如同沉睡的冰洋开始苏醒,一股凛冽刺骨的杀意,无声地弥漫开来。她莲步轻移,就要走向洞府入口的禁制。
“师妹!且慢!”
就在慕清雪抬步的刹那,向钱一个箭步冲到她身前,张开双臂拦住了去路。他脸上那惯有的圆滑笑容此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混合着焦急与算计的凝重。
“现在出去,正中了那老匹夫的下怀!”向钱语速极快,声音压得极低,目光灼灼地盯着慕清雪冰封般的眼眸,“他摆明了是来闹事,要的就是逼你动手!你一出手,无论结果如何,都坐实了‘青岚宗弟子残害同修’的嫌疑!他烈阳宗正好借题发挥,颠倒黑白!到时候,我们有理也变没理!宗门为了大局,反而可能让我们吃亏!”
慕清雪脚步顿住,冰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显然听进了向钱的话。她周身那股即将爆发的冰寒杀意,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按捺下去,只是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危险,丝丝缕缕的寒气不受控制地从她体内溢出,让洞府内的温度骤降。
“那当如何?”慕清雪的声音比万年玄冰更冷,带着一丝被强行压抑的锋锐。
“我去!”向钱斩钉截铁,眼中闪烁着狡黠与决断的光芒,“我去跟他理论!拖住他!这里是青岚宗,他再狂,也不敢在宗门之内,众目睽睽之下,对一个引气境弟子下死手!顶多就是威压恐吓!”
他飞快地侧过头,对着几乎吓瘫的王虎低吼:“虎子!机会!现在!立刻!给我用你吃奶的力气,滚上丹鼎峰!去找‘赤炎炉’和‘百草阁’那两个老家伙!就说烈阳宗筑基长老打上门来,要宰了他们的宝贝疙瘩(虽然他们可能不这么认为),还要拆了寒玉峰!再想办法通知师妹的师尊!快去!跑慢一步,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啊?哦!好!钱哥你顶住!”王虎如梦初醒,强烈的求生欲压倒了恐惧。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趁着洞府外咆哮再起的短暂间隙,他如同受惊的兔子,一个矮身,化作一道模糊的青烟,贴着地面,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从洞府后方一条极其隐蔽、布满寒霜的冰隙中钻了出去,瞬间消失在寒玉峰嶙峋的山石阴影之中。
向钱看着王虎消失的方向,心中稍定。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脸上迅速堆砌起那招牌式的、带着三分市侩七分无辜的笑容,整了整身上丹鼎峰标志性的青灰色弟子袍,大步流星地走向洞府入口那剧烈波动的光幕。
“师妹,你就在这看着,千万别出来!看我如何舌战群……呃,舌战老狗!”他回头,给了慕清雪一个“放心,一切有我”的眼神,虽然那眼神深处也藏着忐忑。
慕清雪静立原地,冰眸凝视着向钱的背影消失在光幕之中。她指尖再次拂过腰间的玉佩,冰冷的触感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空间波动在玉佩深处一闪而逝。她没有动,只是周身的寒气,无声地笼罩了整个洞府入口区域,如同蓄势待发的冰渊。
***
洞府之外,寒玉峰半山腰的平台。
月色清冷,积雪皑皑。
一个身材高大、须发皆张、身披赤红烈阳宗长老袍服的老者,如同暴怒的雄狮,周身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灵光,恐怖的筑基中期威压肆无忌惮地释放着,将平台上的积雪都融化成滚烫的水汽,白雾蒸腾!正是烈阳宗留守仙城的长老——祝融海!他身后,还站着七八个同样满脸怒容、杀气腾腾的烈阳宗弟子,其中张扬赫然在列,虽然换了衣服,但脸上鼻青脸肿的痕迹犹在,看向洞府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羞愤。
禁制光幕一阵水波般的剧烈荡漾,向钱的身影从中一步踏出。
他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甚至带着点茫然的笑容,对着气势汹汹的祝融海,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弟子礼,声音清亮,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哎呀!晚辈丹鼎峰弟子向钱,见过祝长老!不知长老深夜驾临寒玉峰,如此大的火气,所为何事啊?可是寻我慕师姐论道?那可真不巧,师姐她正在闭关稳固凝脉境界,恐怕不便见客。”
“小畜生!你还敢装蒜!”祝融海一见向钱,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一步踏前,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逼得向钱连连后退几步,脸色发白,“论道?论你祖宗的道!老夫问你,仙城南区金乌客栈后巷之事,是不是你这孽障搞的鬼?!用妖法迷惑我宗弟子,夺我宗财物,辱我宗门尊严!今日不将你挫骨扬灰,难消老夫心头之恨!”
恐怖的筑基威压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向钱身上!向钱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身体剧颤,仿佛随时会被压垮,但他腰杆却挺得笔直,脸上那无辜的笑容更加“真挚”了。
“冤枉啊!祝长老!天大的冤枉!”向钱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烈的委屈和难以置信,“晚辈今日一整日都在悦来居天字一号房内,与慕师姐和王虎师弟一起,静候拍卖会结束,从未离开半步!青岚仙城无数人可以作证!您说的什么金乌客栈后巷?什么妖法迷惑?晚辈全然不知啊!”
他目光扫过祝融海身后一脸怨毒的张扬,恍然大悟般指着对方:“哦!是张师兄啊!张师兄,您这是怎么了?怎么鼻青脸肿的?莫不是……拍卖会上得了心仪之物太过兴奋,走路不小心摔着了?哎呀呀,那可要当心啊!引气境修士虽说身强体健,但高空坠落……也是会受伤的!”
“你……你放屁!”张扬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向钱,目眦欲裂,“就是你!向钱!肯定是你用了什么下三滥的迷药!让我们……让我们……”后面那难以启齿的“脱衣舞”三个字,他羞愤得实在说不出口,憋得满脸通红。
“让我们什么?”向钱一脸“纯真”地追问,眼神“关切”,“张师兄,说话要讲证据啊!您看您,这精神头似乎也不太对,莫不是真得了什么癔症?或是练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产生了幻觉?我们丹鼎峰别的没有,清心丹、安神散还是有一些的,要不要晚辈免费赠您几颗?保证药到病除!”他一边说,一边还真煞有介事地往怀里掏摸。
“够了!小畜生!牙尖嘴利!老夫没空听你胡搅蛮缠!”祝融海暴怒打断,他看出向钱就是在拖延时间,眼中杀机毕露,“今日任你巧舌如簧,也难逃一死!给老夫跪下认罪!”
轰!
更加恐怖的筑基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压向向钱!这一次,祝融海动了真怒,威压之中甚至蕴含了一丝筑基真火的灼烧之力!空气都发出被烧焦的“噼啪”声!
向钱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感觉全身骨骼都在呻吟,五脏六腑如同被放在烈火上炙烤!他双腿剧烈颤抖,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眼看就要被强行压跪在地!识海中,神豪系统疯狂报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祝老狗!好大的狗胆!敢在老夫的丹鼎峰撒野?还敢动我丹鼎峰的弟子?!”
一声如同炸雷般的怒吼,裹挟着滚滚热浪和浓烈的药香,自天际轰然传来!
两道流光,一赤红如熔岩,一青翠如碧涛,如同陨星坠地,轰然砸落在平台之上!强大的冲击波将蒸腾的白雾瞬间吹散!
光芒敛去,露出两位老者身影。
左边一人,身材矮胖,面色赤红如火,须发戟张,穿着一件仿佛由无数火焰纹路构成的赤红丹袍,周身散发着炽热狂暴的气息,正是丹鼎峰脾气最为火爆的长老——丹阳子!他怒目圆睁,瞪着祝融海,如同看一个死人,他身周数丈内的积雪瞬间汽化,露出焦黑的地面。
右边一人,身形高瘦,面容清癯,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须发皆白,神情看似平和,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场中,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正是丹鼎峰另一位以炼丹术和心机着称的长老——药尘子。他手中随意把玩着一株灵气四溢的碧绿药草,眼神在向钱身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你们可算来了!”向钱一见到两人,如同见了亲爹娘,脸上的委屈瞬间放大十倍,声音带着哭腔,“烈阳宗的祝长老……他…他仗着筑基修为,要打杀弟子啊!弟子……弟子冤枉啊!弟子今日一直待在仙城客栈,从未离开,他们烈阳宗弟子自己脱……脱光了在垃圾堆里跳舞摔断了腿,却要赖在弟子头上!还要拆了慕师姐的洞府!师伯们要为弟子做主啊!”他语速极快,颠倒黑白,添油加醋,瞬间将“受害者”的身份演绎得淋漓尽致。
丹阳子一听“脱光了跳舞”、“摔断了腿”,再看看张扬等人那狼狈样,再联想到向钱的“前科”,心中顿时信了八九分,更是怒不可遏:“放他娘的狗臭屁!祝融海!你烈阳宗弟子自己不要脸皮,练功走火当街出丑,关我丹鼎峰弟子屁事?还想杀人灭口?真当我青岚宗无人吗?来来来!老夫陪你过两招!看看是你的烈阳真火硬,还是老夫的赤炎炉火猛!”他撸起袖子,周身火焰灵光暴涨,一副立刻就要动手的架势。
药尘子则轻轻咳嗽一声,看似打圆场,声音却带着冰冷的嘲讽:“丹师兄,稍安勿躁。祝长老远来是客,虽然这‘客’做得不太体面,半夜堵门,威吓小辈。不过嘛……”他目光转向祝融海,嘴角勾起一丝凉薄的笑意,“祝长老,贵宗弟子当街……嗯,袒露胸怀,舞动乾坤,这的确是奇闻一桩。只是,这与我丹鼎峰弟子何干?莫非是觉得我青岚宗风景独好,特意来此演练一番,想拜入我宗门下,学习那‘冰肌玉骨’的寒玉峰功法?那也得问问寒玉峰主答不答应啊。”
他这话,字字诛心,句句带刺,把烈阳宗那点丑事翻来覆去地鞭尸,气得祝融海和张扬等人浑身发抖,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紫!
“你们……你们青岚宗……欺人太甚!包庇恶徒!”祝融海气得几乎要爆炸,指着赤炎和百草,手指都在哆嗦,“好好好!今日老夫拼着这条老命,也要向你们青岚宗讨个公道!给我……”
他“动手”二字尚未出口——
“哦?讨公道?”
一个清冷、空灵,如同冰泉滴落玉盘,却又蕴含着无上威严与森然寒意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平台上空响起。
声音不大,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
平台上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连赤炎真人身上那狂暴的火焰灵光都为之一滞!
夜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碎的冰晶雪花。一轮清冷的寒月之下,一道身影悄然浮现。
那是一个女子。
身着素白如雪的宫装长裙,裙摆无风自动,其上绣着极其繁复玄奥的冰蓝色符文,在月光下流淌着幽冷的光华。她容颜绝世,气质清冷孤高,仿佛汇聚了寒玉峰万载的冰雪精华,眉眼间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她的出现,让整个空间都似乎被冻结、凝固。
正是寒玉峰峰主,慕清雪的师尊——凝冰长老!
她只是静静悬浮在那里,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外显,但一股源自生命层次和道法境界的绝对威压,已经如同无形的冰洋,笼罩了整个平台!祝融海那筑基中期的气势,在这股威压面前,渺小得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凝冰长老冰魄般的眼眸,淡漠地扫过下方,目光在慕清雪的洞府入口停留了一瞬,确认无恙,随即落在了祝融海身上。
“你,要向我寒玉峰弟子,讨什么公道?”凝冰长老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祝融海如坠冰窟,浑身血液几乎冻结!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来自太古冰原的洪荒巨兽盯上,连灵魂都在颤栗!
“凝…凝前辈……”祝融海的声音干涩发颤,筑基修士的尊严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他艰难地开口,试图辩解,“是贵宗弟子向钱,他……”
“证据。”凝冰长老打断了他,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我……”祝融海语塞。证据?他们哪来的证据?所有的一切都是推测!
“既无实证,深夜擅闯我寒玉峰,威压我弟子洞府,”寒月仙子的声音陡然转寒,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砸落,“谁给你的胆子?”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寒意骤然降临!并非物理上的寒冷,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寂灭之寒!祝融海闷哼一声,如遭重击,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踉跄着连退数步,一口逆血涌上喉咙又被他强行咽下!他身后的烈阳宗弟子更是不堪,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齐刷刷喷出一口鲜血,萎顿在地,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
“凝前辈息怒!是晚辈失察!是晚辈莽撞!”祝融海彻底慌了,再无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求生的本能。他深深弯下腰,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滚。”
寒月仙子只吐出一个字。
如同天宪!言出法随!
祝融海和那些烈阳宗弟子,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凭空而生,狠狠砸在他们身上!他们连反应都来不及,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惨叫着,翻滚着,身不由己地化作一道道狼狈的抛物线,被远远地、狠狠地抛飞出了寒玉峰的范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几声惊恐绝望的余音。
平台之上,瞬间恢复了死寂。只有细碎的冰晶无声飘落。
丹阳子和药尘子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和忌惮。凝冰……更强了!这位寒玉峰主,护起犊子来,简直是毫不讲理,霸道绝伦!
向钱长舒一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看着悬浮于空、清冷如月中仙子的寒月峰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大腿……真他娘的粗!抱紧了!
凝冰长老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向钱身上。
因为之前和向钱交谈过,知道向钱心眼其实不坏。就是油腔滑调,鬼点子有些多。印象还挺好的。
就在向钱以为这位恐怖的大佬要找他算账时,凝冰长老却白了他一眼,随即目光转向慕清雪洞府的方向。
“清雪。”
她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只有面对亲近之人才有的、极其细微的温和。
洞府禁制无声开启。慕清雪清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对着空中的凝冰,恭敬地行了一礼:“师尊。”
凝冰长老微微颔首,目光在慕清雪身上停留片刻,确认她无恙,随即又看向丹阳子和药尘子,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此事,到此为止。烈阳宗若有异议,让他们宗主来与本座说话。”
话音落下,她素白的身影在月光下微微一闪,如同融入月华,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那股笼罩天地的恐怖威压,也随之消散。
平台之上,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寂静,和漫天飘落的冰冷雪花。
丹阳子和药尘子同时看向向钱,眼神复杂。丹阳子重重哼了一声:“你啊!还不滚过来!回丹鼎峰再收拾你!”语气虽凶,但护短之意溢于言表。
药尘子则是捋了捋胡须,看着向钱那副“劫后余生”的怂样,又看了看慕清雪那清冷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最终化作一声轻叹:“走吧,乖徒儿。回去好好‘交代交代’,那‘风蚀火纹石’……研究得如何了?”最后一句,声音极低,却清晰地传入向钱耳中。
向钱心头猛地一跳,对上药尘子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干笑两声:“嘿嘿,师伯,好说,好说……”他下意识地捂紧了怀里的储物袋,那里,空界石正安静地躺着。
风暴似乎暂时平息。
但向钱知道,更大的漩涡,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