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唯一的声响是水果刀与苹果皮摩擦的沙沙声,柳枫专注地削着苹果。
旁边的病床上,林君弥正四仰八叉地躺着,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那是柳枫实在受不了她每日“无聊至死”的哀嚎,忍痛将自己一直不敢轻易打开的“颤音”短视频App推给了她。
对柳枫而言,这个世界的短视频和影视内容,多少有点“精神污染”的嫌疑,许多热门视频在他看来,其离谱程度堪比“西红柿炒月饼”——看着热闹,实在下不去嘴。
就在这一片祥和中,林君弥的手机里突然传出一把矫揉造作的女声,拖着黏糊糊的长音:“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呵,你这辈子就是我的了,乖乖待在我身边,不要妄想逃……”
柳枫手一抖,差点削到自己手指,额角冒出三道黑线。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林君弥却看得津津有味,眼睛瞪得像铜铃,嘴里还念念有词:“哎哟我去!这霸道女总裁和她的小娇夫……剧情有点东西啊!”
正当视频里那位“小娇夫”似乎要被女总裁强行壁咚,剧情走向高潮时,声音戛然而止,屏幕跳出了“观看完整版请下载xx阅读App”的提示。
“套!Sm的剧情这么吊人胃口,还没后续……”林君弥气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一脸欲求不满的愤慨,“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柳枫难得地与她同仇敌忾,一边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饱受摧残的耳朵,一边点头:“就是,太不道德了!这跟上厕所上到一半被人硬生生拽出来有什么区别?”
“知音啊!”林君弥感动地看了柳枫一眼,随即又埋头刷了起来。
没过几秒,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脸颊泛起诡异的红晕,眼神火热地盯着屏幕。
柳枫凑过去一看,好家伙,这大概就是他私下称之为这个世界“暗网”级别的视频了——一个妆容精致得能去唱戏的男主播,穿着件闪瞎钛合金狗眼的亮片外套,领口都快开到肚脐眼了,紧身裤勒出清晰的腿部线条,正对着镜头扭动腰肢,抛着媚眼,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喊着:“姐姐们~礼物刷起来哦~爱你们么么哒~”
这视觉冲击力,堪比迎面挨了一记“精神板砖”,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迅速扭头。
林君弥目光火热地欣赏完男主播的“盛世美颜”和“时尚穿搭”,又扭头看了看旁边的柳枫——一件领口松弛、颜色洗得发白,下摆还有个不起眼小破洞的旧t恤,配上一条边缘起毛的灰色运动短裤,脚上是双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凉鞋。
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我与时尚不共戴天”的随意气息,和视频里那位以及这个女尊世界普遍注重外表的男性简直格格不入。
她迫不及待地把手机怼到柳枫眼前:“柳枫!快看看这个主播!学学人家!这衣服,这搭配,多好看!多有男人味!”
柳枫只觉眼前一片五彩斑斓的扭曲光影,仿佛遭受了精神污染攻击,眼睛一阵刺痛,他夸张地捂住双眼,惨叫一声:“啊!我的24K纯金狗眼!要瞎了要瞎了!林君弥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想谋害我就直说,何必用这种生化武器!”
说完,他气不过地伸手,给林君弥的脑门来了两个清脆的“板栗”:“你这哪是分享视频,你这是精准投毒!想杀我不需要用这么委婉的方式!”
“嗷!”林君弥捂着额头,一脸委屈巴巴,“不是你让我刷视频解闷的吗?我现在发现好东西分享给你,你还打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刷这么久,眼睛还要不要了?是时候休息一下你那个过度活跃的大脑了,省得一天天的尽发疯。”柳枫没好气地把削好的苹果塞到她手里,试图用食物堵住她的嘴。
“休息什么啊,我都快发霉了!”林君弥接过苹果,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像在啃柳枫的肉。
口中含糊不清地抱怨,“你知道躺在床上不能动,最大的乐趣是什么吗?就是看你们这些能自由行走的人类,还有你们那糟糕的穿搭!”
“嘿,你天天躺床上好吃好喝有人伺候,倒先抱怨上了?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柳枫挑眉。
“福什么福!天天躺在这白色监狱里,还要忍受你们的精神摧残和视觉污染,搞得谁稀罕似的!”
林君弥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坏水又冒了上来,“要不……柳枫,你行行好,发发善心,穿一下刚刚视频里那套衣服给我看看?就当是给伤残人士一点福利,这样我天天看着你,保证再也不喊无聊了!”
“给爷爬!”柳枫瞪了她一眼,语气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
刚提着水果走进来的柳依依,恰好听到最后两句对话,微微蹙眉,轻声责备道:“小枫,不可以这么……额……”她卡壳了,感觉弟弟那句话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最后只好含糊道:“没礼貌。”
“不是,姐,”柳枫转向姐姐,试图讲道理,“我真觉得没必要买什么新衣服,现在这身不挺好,行动方便。再说那些……那些小楠梁风格的衣服,我死也不会穿的!这是我的底线!”
“不一定是那种风格嘛!”林君弥立刻接话,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柳枫的“流浪风”穿搭,“但你至少也稍微穿得正式一点,利落一点吧?你现在这身,说好听点是简约,说难听点就像刚从哪个街头流浪回来的,风餐露宿了好几天。”
“现在不都流行节俭风吗?再说了,穿那么好干嘛?招蜂引蝶啊?到时候街上搭讪的人更多了,这不是更麻烦。”
柳枫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心里却默默算着这个月的开销——昕怡母亲的医疗费还没支付,能省一点是一点,拼夕夕上买几件便宜的对付一下算了。
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林君弥就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抢先道:“哎呀,别磨叽了!要不就去附近的商场看看?相信我,以我时尚弄潮儿的眼光,保准给你打扮得人模狗样……啊不,是漂漂亮亮、英俊潇洒!”
柳依依闻言,立刻点头表示赞同,她走到柳枫身边,目光温柔且不易察觉地在他松垮领口处的锁骨上停留了一瞬。
“商场今天刚好有促销活动。而且,小枫,”她语气加重,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姐姐回来这么久,还没好好给你买过什么东西。这次听姐姐的,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姐姐帮你解决。”
她的话语中,除了姐姐对弟弟的关心,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更深沉、更私密的情感,一种渴望为他付出的暗涌。
“太棒了!”林君弥兴奋地试图直接从床上弹起来,结果动作过大,瞬间牵动了伤腿,痛得她龇牙咧嘴,“嗷呜——!不管了!疼痛阻止不了我对时尚的追求!柳枫,你必须带我一起去商场买新衣服!论买东西,我可是专业的!”
林君弥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这还不简单?等到了商场,管它什么风格,专挑贵的买,指定错不了!
“你这个状态能走多远?昨天偷跑出去晃悠,医生都说了要你绝对卧床休息!”柳枫皱着眉,看着她的伤腿。
“哎,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林君弥满不在乎地一挥手,“我坐轮椅去不就行了!你们推着我,我就是移动的时尚顾问!”
“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刚好可以在外面一起吃个午饭。”柳依依说着,已经站了起来,拿起放在一旁的手包,行动力十足。
柳枫看着眼前一个兴致勃勃、一个“不怀好意”的女生,知道自己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他内心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念一想:“姐们这都这么说了,那我还能说啥,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白嫖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