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说完就回去干活了,等谭俊良送小推车过来,我就往施工楼上推了一车,反正推多推少,也看不出来,够今天用了就可以了。
我走到水池旁边,将身上的腻子粉拍了拍,然后又洗了把脸,这才大摇大摆的出了工地大门,几个保安就看着我笑:“昨天跑赢了没?”
我说:“你们啥时候见过两条腿跑的过两个轱辘的?”
几个保安大笑道:“嘿嘿,你这小子,还怪有意思的。”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声,刚一转身,看到苏云晴此时站在那四张相片前看着我,嘴角挂着一抹笑意。
显然她刚才在看我那睡觉的照片,听到我跟保安说话,才转过的身。
看到她,我又有点害臊了,毕竟那晚她抱着我的腰,我也没说她。
此时想起来,十分的难为情。
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笑道:“今天……太阳挺好啊。”
她噗呲一声笑了:“遇到这种尴尬的开场白,我要不要附和一声‘是啊’?”
我挠挠头说:“这个嘛……”
说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始话题,所以她这么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却笑着说:“你还不如问一下我有没有淋坏身子,这样不比你那句今天太阳真好啊有意思?这样还显得你体贴入微。”
“啊?”我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可是阳阳说你没事啊。”
她却气笑了:“你真是笨的跟头猪似的。”
我说:“确实,那晚,我就该自己先走的,干嘛笨的非要等你。”
她没好气地问:“那你为什么还要等?”
我说:“笨呗。”
她冷哼了一声,脸上有点不高兴。
我说:“你还不高兴了?我那晚被你害的发烧差点烧着,身体刚好就给你做肉吃,差点没折腾死我。”
她却说道:“我又没让你那时做,是阳阳让你做的。”
“那你吃了没?”
“吃了啊。”
“吃了几片?”
“三……三片。”
“哦?那两碗都是阳阳和秋雨吃的?我下次碰到他们,得好好问问。”
“你……”她谎言好似被拆穿了,脸羞红羞红的。
我看着她冷哼道:“也不知道是谁说,家里有跑步机的?”
她脸更红了:“你故意的是吧?还说是吧?”
正在这时,墙那边传来一阵男女的说话声。
我一听,是那帮领导班子。
我就小声对苏云晴说:“我先走了,昨天下午,老邵差点没被我气到炸毛,我不能让他看到我。”
说完,我就撒丫子跑了。
我跑到生活区,骑上自行车就去菜市场了,可是,我又想到下午还得去老邵那里领涂料,那不还得挨一顿收拾嘛,这可真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然而我又想起了苏云晴,她性格真的变了好多,她可从来没有脸红过,这让我纳闷了好久。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们家又有两个人被拍了,原因,又是抽烟。
这下杨帆高兴了,有人给他做伴了,嘴角笑的都快压不住了。
表哥一脸怒容:“这下好了,越贴越长了。”
其中一个人自认倒霉地说:“唉,大家都在偷偷抽,运气不好被拍了嘛。”
另一个大工苦笑道:“谁知道他妈的运气点这么背,我好不容易熬了一上午,刚想坐下点一根,就被拍了,你说冤不冤?”
表哥说:“我都不敢想领导回来看到那些照片,会气成啥样,你们就不能机灵点?耳朵放开点?听到有声音,赶紧踩灭,将烟头装口袋里?”
王勇说:“又不是咱一家被拍了,二哥家也被拍了五个。”
我心说,这是要将那墙贴满的节奏啊,但这也起不了什么震慑效果,果然听他们又说,这一百罚的心都碎了。
表哥说:“这怨谁啊?”
那俩人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了。
“嘿嘿……”杨帆刚想乐,表哥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表哥知道杨帆没有憋什么好屁,想要幸灾乐祸地说他那次的罚款被免了,但他如果一开口,那俩人心里肯定更不平衡,弄不好为了不被罚款,也学我卷铺盖走人。
王勇说:“认了吧。要是再抽,要么就学机灵点,要么就跑工地外抽一根。”
一个人说道:“算了,明年要去沧州,我就去,他妈的工地不让抽烟,跟住劳改队有啥区别?”
表哥不悦地说:“都第一次干工地吗?哪个工地让抽烟了?”
那人不忿地说道:“这儿又不是有钢管架子,也没有防护网,又引不起火灾,搞这么严干嘛。”
“保温板啊,那东西着起来,整栋楼都得白干。”表哥也不愿意跟他啰嗦了,直接摆手道:“行了行了,吃一堑长一智吧,还是那句话,被逮到了,就别抱怨。”
吃完饭,我们办了各自的零事,又去了工地,我是直接去老邵那里领涂料了,老邵看到我,脸色黑沉黑沉的,或许今天被拍到抽烟,又挨了一顿训斥。
老邵语气不好地问:“要什么?”
我嘿嘿一笑:“黑涂料,还有描笔,我哥让我去修滴水线。”
老邵闷声嗯了一声,然后从一个抽屉里抓出两支长长的画笔,笔杆是上粗下细,通体红色。
我看到这两支笔,眼睛一亮,这不就是画油彩画的画笔吗?太漂亮了。
老邵说:“每天用完,要么泡涂料里,要么用水洗干净,不然涂料一凝固,这笔就废了。”
我点了下头:“嗯,好。”
接着他又给我找了个小油漆罐,然后往里面倒了点黑色的涂料,对我说:“别画到滴水线外面,涂料没了再来倒。”
“嗯,好。”
老邵又说:“还有,跟你老表说,这次罚款都免了,但是,如果再有人被逮到抽烟,别说我不通情达理,我到时候直接找小王收罚款去。”
我连忙点头:“好,我这就跟他们说去。”
其实我知道,这是经常给老邵吃小酥肉的结果,果然平时送点礼,遇到事,他会对我们网开一面的。
看来中国的“礼尚往来”,确实千年不朽。
还有那次刮大风,真石漆污染大面积的瓷砖,估计也是老邵帮我们糊弄过去的。
我提着东西就跑到了工地,然后坐着小欢的电梯上去找表哥了,就将老邵的原话说给了表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