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找了一个水泥台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我将雪碧的盖子打开,发出气的一声,然后递给了拉子。
拉子对着瓶口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
我将红金龙的包装条撕开,将锡纸撕开个洞,王勇曾经说过红金龙软包的比较好抽。
我抽出两支递给拉子一根,自己叼住一根。
拉子点燃自己的香烟,将打火机递给了我。
我也点着了香烟,将打火机放在了烟盒上。
我仰望星空吐出一口烟,星空好纯净,也好安静。
我对拉子说:“你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吧,或许可以使你平静一些,总低着头,只会看到自己的鞋尖,负重前行,偶尔抬抬头,你会轻松一些。”
拉子抬着头看天,只顾抽烟,一直保持着沉默。
我说:“你记忆里有没有开心的事?”
拉子点了下头。
我笑道:“那你多想想这些,可能会好一些。”
拉子又摇了摇头。
我问:“那你想到了什么?”
拉子说:“想到了,小时候,一家人在一起玩闹,过年抢着吃饺子里的毛壳,哥哥带着我和弟弟去滑冰,夏天去坑里洗澡,用扫帚扑蜻蜓,捉蝴蝶,用竹竿去扒拉树上的知了,下雨了,去树底下的小洞里掏‘老咕哝’,摘槐花,勾榆钱,偷邻居大爷的枣,好多好多,突然就想起来了,但又不想再想起来了,都变了。”【老咕哝】是指知了猴,就是知了没变成知了时候的那种,这个是我们老家的叫法。
我说:“可能长大了,都会变吧。”
拉子点了下头:“嗯,会的。”
我们就在那坐着,抽到最后一根烟的时候,我问:“都几点了?咱们回去吧,估计你舅也正跟你家打电话吵架呢。”
拉子摇摇头:“他不会帮我的。”
我说:“刚才你出来时,你舅直接就打电话骂了你丈母娘,现在还生着气呢,要不也不会让我们强行把你带回去。”
拉子将最后一口雪碧喝完,然后拧上盖子,双手将瓶身用力拧紧,然后用大拇指轻轻一划瓶盖,只听“嘭”的一声,瓶盖被崩了出去,然后跳下石台说:“走吧,回去睡觉了。”
我点了一下头,跟着拉子身后就回了生活区。
两个宿舍的灯都还亮着。
推开我们的宿舍门,才发现表姐夫也在拉子床头坐着打电话,看脸色,应该是又吵架了。
王勇他们也没睡,都在不断的抽着烟。
他们见我俩回来了,都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继续低头抽起了烟。
拉子站在一边,听着表姐夫对着手机说话。
“大姐,你们明天能不能去好好说说三姐,别天天弄得跟地主婆子似的,什么世道了?小燕也是,动不动就说药死孩子,这他妈像话吗?有这样当妈的吗?我不管,明天我就带着拉子回家,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横行霸道个什么,你跟二姐她们通个气,这事别让爹妈知道,都多大年纪了,别再气出个好歹来。”
表姐夫说完,脸色怒红的挂了手机,估计从我们回来,他是一直在打电话来着。
他看了一眼拉子:“明天跟我回家,我替你做主,他妈的别动不动就想不开,如果说不动他们,我自己做主把你的工资都给你。”
听表姐夫的意思,拉子丈母娘为了不让拉子存私房钱,就拉子的工资这件事不让拉子过手,他丈母娘过年会亲自去拿,这样也避免拉子偷偷给自己父母钱,每个月也只能支三百块钱够他花就行,而且刚开始说每天抽包烟才三块多,一个月花不了三百,想让表姐夫每个月给拉子二百块钱就行,这个被表姐夫拒绝了,说都一样的三百块钱。
很难想象拉子到底过得是什么日子。
要不,杨帆跟拉子开玩笑怼烟点,会死丈母娘的玩笑,他不生气呢?
拉子低着头说:“可是,他们要打孩子呢?”
表姐夫气的用手使劲拍着床,怒声骂道:“他们敢动俩孩子一个指头,我他妈跟他们没完,我不把他们全都送监狱里面,我他妈就不叫王家宝!”
拉子叹了口气:“舅,她打电话跟你要那一万块钱的时候,连问我的伤都没问,只关心那钱能不能到她手里,我就已经寒心了,要不是你非要扣下来两千块钱给我补牙用,估计那两千块钱她也得要走。”
表姐夫看着拉子,胸口起伏不定。
拉子又说:“这么多年,没一个人主动给我打电话关心一下我累不累,我真的很想离婚,还有一件事,我也不怕大家笑话,有一次我……我看到她和一个村里的男人走的很近。”
拉子这话一出口,整个屋里立即鸦雀无声,个个都张着嘴一脸震惊的看向拉子。
表姐夫更是惊得站了起来,怒道:“拉子,这话不能乱说。”
拉子摇摇头:“我没乱说,你记得我上次回去吗?就我带小二来北京的那次,她根本不让我碰,晚上我假装睡着了,也能听到她的手机不断有短信的声音,她睡着后,我偷看她的手机里的短信箱,发现短信被她删的一干二净。”
“别说了!”表姐夫黑着脸打断拉子:“明天跟我回家!”
表姐夫猛地甩门而去。
王勇与杨帆大眼对小眼,脸上的表情十分尴尬。
屋里也安静的可怕。
过了一会儿,表哥脸色难看的说:“这种事,你偷偷跟他说不行?非他妈让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他亲外甥女,他丢脸不?你……”
拉子自嘲的笑道:“你看我平时笑呵呵的,其实我都不知道自己戴了多少年的绿帽子了。”
杨帆赶紧劝道:“行了,行了,别说了,说不定是你自己想多了,赶紧关灯睡觉,明天赶火车回家,让你舅看着弄。”
那些大工也赶紧假装去玩手机了,有的也假装没听到,故意将话题给引到了吃饭上。
“小二,下次再炸酥肉,能不能多留点?到现在我还想着那味儿呢。”
我尴尬地一笑:“好……好啊。”
王勇哈哈笑道:“咋样?我就说当初不该让小二走,还……还不信。”
很快话题就又被推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表姐夫就领着拉子回老家了。
他们这一走,我们这边也乱了。
其他人也有后怕的,大家都心里有些不妙的预感,做事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反正当时我小,还是不懂这些道道。
那时,我始终认为,女人是非常讨厌男人身上的臭味与粗鄙的,不得已才与男人结婚的,结婚也只是为了让男人挣钱给她们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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