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以穹的性子,若是知道此事,断不会坐视不管。”
对卡莲的请求,八重樱并未提出任何条件。于她而言,助人本就是一种理所应当。更何况凭借这段时日的相处,她看得出,穹不是那种见危不救的人。
“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告诉他!”
卡莲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眼中是按捺不住的急切。
“唉……”
看她这副火急火燎的模样,八重樱有些哭笑不得,却也能体谅她的心情。她没再多言,只安静地跟在卡莲身后,朝侧屋走去。
“找到了!”
才踏入侧屋,卡莲一眼就看见了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穹。
“那个……穹,其实我……”
“……嗯?”
待到晚餐结束,卡莲立即将早已备好的黑匣子取出,双手递到了穹的面前。
“这个盒子,可否请你一看?”
“盒子?”穹接过那黝黑的方匣,指尖触及其冰冷表面的刹那,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有何异常?”
卡莲连忙将她所知的一切信息和盘托出,语速急促而清晰,直到说得喉咙发干,才拿起旁边的水杯猛灌了几口。
“原来如此。”穹的声音很平静,他翻转着黑匣,指尖最终停在某一道极细微的裂痕处,“但你说它封印着某种‘存在’?可现在,它里面是空的。”
“什么?!”
穹将黑匣转过,那道隐蔽的裂缝清晰地暴露在卡莲眼前。
“怎么会……这样?!”
卡莲的声音骤然拔高,尖锐得划破寂静,连窗外栖息的夜鸟都被惊得振翅飞逃,簌簌声响没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
“糟了……这下真的糟了!!”
得知盒中之物已然逃脱,卡莲的脸色瞬间苍白,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穹的声音冷冽如刀,将她几乎溃散的心神强行拉回,“你既知它的本性,就该明白——它绝不会安静蛰伏。最近村里,可有什么异常?”
卡莲猛地抬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是啊,那东西……怎么可能甘于沉默?
“异常?”穹的目光移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语调听不出情绪,“……有。崩坏兽和死士的数量和强度,都在激增。”
“具体是怎么回事?”
“我守护这座村子至今,每日在何处诞生多少崩坏生物,我心知肚明。”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但从你到来之后,它们的滋生速度翻了数倍,实力也今非昔比。即便我之前因照料你而稍有松懈,也绝不该泛滥至此等地步。”
“……确实。”卡莲回想起那片黑压压的兽潮与诡谲的死士,后背仍禁不住发寒,“那种规模,就算天命最精锐的女武神小队碰上,也凶多吉少。”
“若非我日夜清剿,八重村早已覆灭。即便它们攻不进来,溢出的灾厄也足以荡平周边所有村落。”他言语间并无自夸之意,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而这,就是最大的异常。”
穹闭上眼,脑海中掠过这两周在村中的所见所感。
他并非没有给过机会。他走遍村庄的每个角落,试图寻找一丝值得挽救的人性微光——哪怕只是一杯递给长辈的清水,一次烈日下的互助。然而,没有,一次都没有。
他甚至不惜耗费心力,将“同谐”的感知覆盖整座村庄,昼夜不息地聆听着每一缕声响。
最终,他听见的只有一片沉寂的死水。
这个村子,早已从根脉里腐朽了。既然如此,不如就在它彻底溃烂之前,由他亲手……送入终末。
“现在说这些也无用。”穹收回思绪,声音斩钉截铁,“明日我会彻底清剿周边所有崩坏生物。巢穴既空,新生之处……便是它的藏身之地。”
卡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凝重地点了点头。
“……好。那就这么做。”
夜色渐深,两人无声地对视一眼,冰冷的决意已悄然落定。
夜色渐沉,穹利落地站起身,黑色风衣起身时甩过的衣角在灯下掠过一道冷硬的弧线。
“事既已定,不必多言。都去休息。”
他扔下这句话便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门合上的声音干脆而清晰,不留半分迟疑。
卡莲望着他离开的方向,长长舒出一口气,多日压在心口的重石仿佛终于松动。她转向八重樱,语气也轻快了几分:
“走吧,我们也该睡了。等明天清剿干净,离抓到那鬼东西……也就不远了。”
可八重樱却没动。她敏锐地捕捉到卡莲眼中一闪而过的恍惚,轻声开口:
“你还有心事?”
卡莲怔了一下,随后苦笑:“只是在想……我绞尽脑汁都解决不了的麻烦,他却能轻易找到方法。同样是人,差距怎么就那么大?”
八重樱沉默片刻,声音静得像窗外的月光:
“他不是‘轻易’。他是足够强,所以能选择最直接的路。我们不行,才不得不绕远。这不是智慧的差距,是实力的鸿沟。”
“……力量,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卡莲的声音很低,像问对方,也像问自己。
八重樱没有立即回答。她望向窗外漆黑一片的村落,良久才说:
“重不重要,我说不清。但我知道,有力量的人能从容做事,没有力量的人……有时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守不住。”
她收回目光,拍了拍卡莲的肩,语气不容置疑:
“别想了。睡吧。”
卡莲像是被这句话点醒,眼中迷雾骤然散尽,又恢复了往常那副明亮豁达的模样。她重重点头:
“嗯,明白了!”
“明白就好。”八重樱转身走向自己临时的床铺,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晚安,卡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