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散发着清甜异香的“安魂金鳞果”着实诱人。
但系统的话无疑是一记重锤,瞬间将俞恩墨敲醒。
“不劳国师费心。”
就在他思考如何礼貌拒绝时,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仙尊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露台。
只见他身形看似随意地一移,便恰好挡在了俞恩墨与晏崇叙之间。
南疏寒面色平静无波,对着晏崇叙微微颔首。
“劣徒根基尚浅,修为低微,恐虚不受补,承受不住此果灵力。”
“国师好意,本尊心领了。”
晏崇叙见状,脸上并无丝毫愠色或尴尬。
他从容自若地收回灵果,笑容依旧温和得体。
“是在下考虑不周,唐突了。”
“仙尊高足,果然钟灵毓秀,气度不凡。”
他的目光再次轻飘飘地掠过俞恩墨,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随即拱手道:“二位请便,在下先行一步。”
回到大殿后,俞恩墨为避免再惹上麻烦,全程紧跟在南疏寒身边。
直至议会结束,都未曾离开半步。
……
由于仙盟例会需持续三日,晚间,各宗弟子都被安排在特定的客院休息。
俞恩墨因为是临时添加的人员,并未预先安排住处,自然便跟着南疏寒回到了仙盟为各方首脑准备的专属寝殿。
是夜,万籁俱寂,唯有窗外云海舒卷。
月华如水银泄下,透过窗棂洒满寝殿。
南疏寒于云床之上盘膝入定,周身灵气氤氲,如覆薄霜。
俞恩墨则化为猫形态,蜷缩在仙尊腿边。
一边惬意地打着小呼噜,一边轻轻摆动着尾巴尖。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沉默良久的南疏寒,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明确的告诫意味:“晏崇叙此人,心思之缜密深沉,远超你想象。”
“其卜算之道,已近乎窥探天机、干涉命数的境界,尤善布局谋划,于无声处落子。”
“今日他赠果之举,绝非一时兴起或单纯示好。”
“日后若再遇此人,务必万分谨慎,时刻保持警惕,不可被其表象所惑,更不可轻信其任何言辞。”
“喵~”俞恩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小脑袋,将仙尊的警告牢记心中。
但那个笑容温和气质出尘的国师形象,却在他心里留下了极其复杂的印记——
既感到一种莫名的神秘与危险,又难以抑制地被那种洞悉世事和温文尔雅的风采所吸引。
「系统,你说那个国师到底想干嘛?」
【资料不足,但绝对在下一盘大棋!】系统斩钉截铁地回应,【仙尊说的对,离他远点保平安!】
而与此同时,在悬空山客院一处静谧的居所内。
晏崇叙独自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与璀璨的星河。
面前悬浮着一副古老斑驳的龟甲。
其上天然形成的裂纹,构成了一幅玄奥莫测的图案。
他凝视着图案,指尖飞速掐动,演绎着无人能懂的卦象。
良久,他俊雅的脸上首次露出了凝重与一丝……
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
“混沌初开,灵蕴自现……没想到,天道轨迹竟会因这一微小变数而泛起涟漪。”
“南疏寒啊南疏寒,”他笑着微微仰首,“你只知此子身负隐秘,却未必全然知晓他乃是打破这万年僵局之关键。”
“亦是……你我追寻超脱之道的一线机缘所在?”
“呵,有意思。”
“这场看似平静的棋局,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睿智而深沉的光芒。
那光芒深处,除了精密的算计之外,是否还隐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那位懵懂少年命运的别样关注?
或许,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
……
仙盟例会第二日的安排,照例是各宗门随行弟子间的切磋比试。
一来让年轻一辈有机会交流印证所学,二来也是各派暗中展示实力,以及观察他派后起之秀的场合。
而作为不在名单内的“编外人员”,俞恩墨乐得清闲,只需安心当个观众即可。
比试伊始,只见擂台上或剑气纵横,或法术辉光交织,各种奇妙的法宝符箓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
俞恩墨看得兴致勃勃,时不时还骚扰一下系统,拉着它蛐蛐台上切磋的招式和法术。
「系统快看!那个火系法术跟放烟花似的!」
「哇!那个帅哥的身法好飘逸,像在跳舞!」
【宿主,那是“流火诀”和“清风步”,属于基础术法,请您不要表现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要你管!朕这是善于发现美!」
俞恩墨一边在心里怼系统,一边继续津津有味地品头论足。
然而,新鲜感终究敌不过身体的疲惫。
除了各方首脑,弟子们都需要肃立观摩。
这样的规矩对站没站相的俞恩墨来说,简直是酷刑。
还不到半日,他就觉得双腿灌铅,腰酸背痛,心里叫苦不迭。
「不行了系统,朕的腿要断了!这比上学时被罚站还累!我要申请工伤!」
【宿主,建议您坚持。】系统提醒道,【擅自离场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我不管了!再不歇歇我就要当场表演原地去世了!」
说完,他眼珠一转,瞅准一个无人注意的间隙,悄咪咪地溜到一侧巨大的屏风后面。
微光一闪,清秀少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崽。
他灵活地借着桌椅帷幔的阴影遮掩,三两下又溜回了南疏寒身边。
然后轻轻一跃,熟练地在宽大的宝座角落,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
甚至还慵懒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继续眯着眼看台上的比试。
只是眼神已经有些涣散。
一直端坐如松的南疏寒,自然察觉到了腿边细微的动静和骤然多出来的温热小身体。
他垂眸,看着那只自作主张把自己当成天然掩体的小猫,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小家伙……
真是愈发胆大妄为了。
如此庄重场合,竟也敢这般随意化形、擅离职守。
然而,目光触及那小猫因困倦而半眯着的琥珀色眼睛,以及那微微抖动的耳尖。
那番责备的话语在喉间转了一圈,最后化作了心底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